（二）

同时，清音阁。

“今儿都预备了什么戏啊？”宜修坐在主位，正对开阔的戏台子，嘴角的笑容略显淡漠，先开口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周宁海笑眯眯答道“是梨园戏子新出的霸王别姬，余下的就是各小主点自己喜欢的。”

“让她们快些开唱吧，”华妃似乎没看到皇后正准备开口似的，自顾自理了理发髻“本宫和皇后先点着。”

“嗻——”周宁海躬了躬腰，左腿瘸了一点不影响他的动作流利，主仆二人有问有答，丝毫没有将皇后放在眼中。

江福海见状面色一黑，抢先一步拿过戏曲本子递到皇后跟前“——请娘娘先点戏。”

“本宫记得有一出极好的鼎峙春秋，讲的是三国志的故事，”皇后、华妃和后来居上的瑶妃是胤禛如今后宫中地位最高的人，如今夏冬春不在场，主位正坐上自然只有二人，相距不远，华妃很轻易就先一步从江福海手中将册子取出来，翻阅了有一会儿，才在一众嫔妃眼神古怪肃穆的氛围中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抬眸对皇后笑道“皇后觉得如何啊？”

“既然你想看，那就先点着吧。”

“......”

霸王别姬的开场就是沸沸扬扬的大锣小锣交织掺杂，华妃懒洋洋倚在声乐之中“那臣妾再点一出薛丁山征西吧。”

她话音刚落，曹琴默就赶忙接话捧哏“华妃娘娘的兄长战功赫赫，恰如唐朝大将薛丁山，征西成功，扬名千古！”

“曹贵人可真会说话呀，”华妃眼底漾出笑意，她如今最得意的，一是母家荣盛，兄长争气；二是圣恩尤在，傲视后宫；曹贵人这是拍到点子上了。

心情一好，语气也跟着柔和下来“娘娘点吧。”

“本宫觉得这出霸王别姬就很不错，再点一本南柯记就是了。”皇后的笑容看不出喜怒端倪，“华妃今天这身衣裳可真是漂亮，赤金红宝的首饰，衬得妹妹你华贵大方，真是非常夺目啊。”

“臣妾怕姜忠敏管内务府没多久，做不出什么好东西来，特意托哥哥——”华妃揣着汤婆子笑容骄矜“在外面的珍宝斋赶做的，前些日子拿来一瞧呢——”

她帕子捂嘴低低一笑“这金线制的还是不够密，说是十几位老师傅赶制出来的，只比内务府的好那么一丁点儿，哎，将就着戴吧。”她的目光落在皇后的头饰上，镶着东珠的金钗宜修保养的很好，却也是几年前的款式了。

“如此名贵，怕要价不菲吧？”

“其实若是东西好呢，银钱又算得了什么？皇后娘娘也太过精打细算了——”

“家大业大，不能不多问一句。”

“这家再大啊，也是皇上治下”华妃的讽刺几乎要将言语凝成尖刺“皇上想要将珍宝予谁，又哪里是旁人可以置喙的？且不说本宫手中的宝石坠玉镯子是皇上亲赏，就论那每日如流水般从皇上私库送进玉华宫的贵品美饰——这些，可不是精打细算可以得来的。”

华妃就差没指着皇后的鼻子说她小家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