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好

“......你听说了没有啊？这事可真是荒唐，欸，要我说，”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罢——”敬嫔半袖遮面，她虽觉得甄氏是个心机之人不可深交，却也不愿意听人在这里低声对一旁还在叨叨的谨妃道“今日来这么多人，你好歹把住这张嘴，苦主就在对面，收敛些。你瞧，谁来了——”

鹅黄金镶边的旗装垂落下摆流散着蜜合色的花朵繁盛，大簇大簇拢成一团，美不胜收，只是到了上半身，却无余色地勾勒出女子玲珑卓然的体态，乌发衬得美人肤白似雪，没有簪钗环绕，简单的金饰流苏并两侧点缀的小花，上下互应，低调奢华，只一入目，便觉得满堂华彩，不能忘怀。

来人正是夏冬春。

谨妃面色一僵，面上带着几分不善与恼怒，偏又不敢与其对视，尴尬地撇过头不做理会，便也消停下来。

没过多久，宴会便已开席，殿外虫鸣喧嚣，殿内宴酣之处，丝竹声声。

“皇上，”余莺儿抿抿唇，还是站起身端起酒杯道“今夜七夕，嫔妾病愈不久，得皇上皇后恩泽护佑，心中感激，在此祝皇上皇后恩爱长久，万福万寿。”

仰起头喝完杯中酒气后，余氏并未坐下，她脑海中浮现出今日来的冷遇：初封常在时风光了一阵子，后来她闭户不出又失了宠爱，错非明面上还摆着瑶嫔这棵大树荫蔽着，她怕是又要吃糠咽菜去了。

耳边回响着夏冬春拨弄玉指时漫不经心却深深印刻在她心间的几句笑语以及前日皇上来看她时一句意味深长暗有期许的话，是了，若不去争，这偌大的后宫新人穷出，她会被皇上毫不留情地抛之脑后，一朝跌落谷底，嫔妃失宠甚至比宫女的待遇更低！

她不要！

想起周边关于安答应今日练歌喉的传言，而自己唯一的优势也不过是有一副婉转多情的喉咙罢了，那......余莺儿眼神一闪，先发制人“嫔妾自知见识浅薄，身无长处，唯独会唱昆曲儿——”

她放得下身段，又不理会周围人眼中的鄙薄轻视，继续笑道“便新排了一曲七夕小调，聊表敬意。”

“准了。”只要是关于家宴，胤禛的态度素来是宽容温和的。

“月明云淡露......”

“这唱的是哪一出啊？”富察仪欣看着台中被舞女们手持的枝枝假梅，不解道。

“有点像明代的玉簪记，但肯定做了改编”夏冬春微微一笑，明朝的许多书文都被封存起来，余莺儿能编出这样的昆曲，想来是有家学渊源在身上的；而且，与其说这首曲子是做给皇后的，不如说是用来讨好她的......

曲中不乏委婉动人处一见钟情，月下互许的描绘，周边又添了梅林做景，而婉转歌唱的余氏则更像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在阐述此事，为其中更添浪漫。

不知道的，只以为是在称颂皇上皇后之间的情谊，而实则......

夏冬春朝上座看去，正好与一双含笑的眸子对在一处，还掺杂着一丝丝讨好自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