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内功外炼,劲气如铁
诸般事宜敲定之后,白启心里轻快许多,像是不大不小的石头落地。
他总算明白,那些顶尖的练家子为何要开办武馆,广收门徒了。
如果无法做到不事生产,受人供养,且还有稳定来钱的路子。
又哪能安心打熬气力,磨练拳脚?
整日操心吃喝温饱,柴米油盐,必然导致精力分散,难以专心。
再厉害的练家子,恐怕也增进不了功夫!
“所以啊,只有成为食利阶级,才好将拳脚练出名堂。”
白启心下明了。
偌大的黑河县有着泾渭分明的上下等级,其中又隔着一重又一重的明显壁障。
贱户出身的卑微底层,想要冲破束缚,迈过门槛挤进门里,实则极为不易。
即便是被无数打渔人、砍柴人,视为出路之一的习武,也是遍布坎坷与荆棘。
入门孝敬茶水,买药练功进步,讨师兄、师傅的欢心,以求传授真材实货……
一步步挣扎爬过去,也不知该踩多少坑,才走得到对岸。
“阿七,留下来吃顿饭吧,让你费心出力忙到现在,怪不好意思。
俺婆娘别的本事没有,烧菜的手艺那是一绝!”
长顺叔给周婶使眼色,打发她去做饭。
“对对,我把水缸养的两条白鲢杀了,再拔些野菜干炒打汤,很快的!”
周婶急匆匆起身,让虾头好好陪着,似乎生怕白启走了。
这就是乡亲最朴素的感谢方式。
尽其所能弄一餐好饭菜招待客人!
“我可馋婶子烧的鱼了!还记得以前跟虾头下河,我故意赖在门口,为的就是等叔你家冒烟气,顺便蹭个饭!”
白启摸了摸肚子,故意做出贪吃模样,让里屋的气氛瞬间欢快。
长顺叔、周婶、虾头他们都笑起来,开始你一嘴我一嘴,提及过去发生的糗事趣闻。
大家的关系,好像又近了一些。
没过多久,饭菜被端上桌。
两条白鲢摆好盘,一清炖一红烧,放了不少姜蒜末跟豆豉花椒,瞅着就色香味俱全。
穷人家留客吃饭,最大的诚意便是舍得撒调料。
因为很难得,比油盐还贵。
两碟野菜,分为清炒和打汤。
底下铺着添滋味的油渣和碎肉。
乍一看也是荤素都有,很丰盛了。
“婶子烧的菜没得说,好久都未吃过这么舒坦的饱饭了。”
白启风卷残云,连干好几碗吃个肚圆。
“饭量大,才能涨力气!虾头多学着点!”
引得周婶连连夹菜,满意不已。
“阿七他可练过功夫,还会站桩哩,我还没入门拜师,哪里比得上!”
瘦猴儿似的虾头瘪嘴,满脸的苦相。
不管在哪方天地,被父母拿去跟“别人家孩子”做比较,都是一件难受事。
白启临走前不忘叮嘱两句:
“长顺叔,合伙捞鱼的事情,咱们就算说定了。
不过你别急着下地,先休养两天,等伤好完全再开工。”
长顺叔憨实笑道:
“俺晓得哩,有人伺候的日子多美啊,肯定多躺些时候。”
坐在床头喂饭的周婶,抬手轻轻掐了一把:
“没个正经,说得好像往常亏待你们爷俩了!”
白启不愿看叔婶搁这秀恩爱,拖着虾头赶紧出门。
今晚难得有一轮圆月高挂,照在田垄上像是洒满了盐。
来的时候,虾头走在前面。
往回走,他则跟在后边。
憋了好久,小声说道:
“阿七,这次……谢谢你了。”
白启摇摇头:
“客气啥子,我得风寒昏迷了好久,阿弟说你偷偷在宋矮脚的菜园拔了生姜送来,给我熬汤喝,因此差点被狗咬。
都是好兄弟,别那么见外。”
虾头低着脑袋,一边走一边踢着路旁杂草:
“还好你没事,挺过来了。
黑水河这么多年轻的打渔人,就你、阿蟹,咱们几个交情最好了。
自从他卖身当马夫后,人就没消息了,也不知道过得咋样。”
白启抬头望月,眼中闪过几缕缅怀,好似异乡人想家:
“各有各的出路,别操心这么多。
你进松山门拜完师,要好好练功。
没一身好本事,很难在黑河县过得滋润。
我希望你和阿蟹,有朝一日都能过上体面的舒服日子。”
虾头狠狠地握拳,朝着空处挥动:
“以后再不会让王癞子他们,欺负我爹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