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
己的短。
她嗯了一声,又看向天空。也不知这雷什么时候才能落下来。为什么不落呢,真像坐在闸刀下面,危险得很,可是危险又还没来。
系统很少在她和殷逢雪相处时凑热闹,这次却反常地插嘴道:“最后一关了,宿主你放心,一切有我。”
游丹庭道:“渡劫你也能帮上什么?”
系统道:“我会在你渡劫时鼓励你,系统是宿主永远的好伙伴。不会背叛,不会欺骗,不会做梦。”
最后一句把游丹庭逗笑了。代码怎么会做梦?从这一点看,系统的确是天上天下最值得信任的那一个。
梦,虚无缥缈的一个字。从殷素之提起梦,到方才君鹤观也提起梦。
“你想说什么?”她问。
梦。殷素之的目的暂且不论,可是鹤观呢?鹤观不会无端端的在这个时候漏了底,他明明都已经瞒了那么多年。
她与鹤观说不上同路,也并没有分道扬镳。他从小就很有主意,去科举,做官,乃至修仙,样样都做得好,样样都经过深思熟虑,由自己做出选择。
对于君鹤观,游丹庭一直抱着一种与有荣焉的欣慰,现在却浑身发凉,好像至始至终,她都只是个旁观者。
他和殷素之一样瞒着她,明知她会掉进什么样的陷阱,却从来不说,会是这样么?
难道他也想做什么?还是说他在暗示什么?连裴自雨的话也仿佛别有深意。
游丹庭感觉自己站在一间被蛛网灰尘蒙得面目全非的暗室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出现在她面前,她却不知道该从何处找起,或者说是不敢看,不敢信。
系统道:“我想说什么,不能问我。”
那该问谁呢。游丹庭道:“我应该信任他的。”
系统宽松地说:“你已经试探过他了。”
“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你也可以永远不问他。”
真会激将法啊。先是君鹤观,然后是裴自雨,最后是系统。他们不可能商量过,但却都在暗示什么。
游丹庭固执地说:“你听着吧,他不会骗我,不会瞒着我,不会背叛我。”
系统道:“我一直听着的。”
“阿雪,”游丹庭抬起头,“你有做过梦么?”
殷逢雪垂眸看她,看神情是疑惑的:“梦?我没有。”
游丹庭盯着他,这一刻,她好像分成了两半,一个在摇摆不定,另一个在旁观自己的摇摆不定。
她仔细观察着殷逢雪的表情,其实一直知道,阿雪在面对她时,有时会为了讨她的欢心而刻意装得呆一些,她细细地辨别着他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乃至呼吸心跳,想看出其中有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是真的,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在这一点上,他没有骗她。
但是,有些事,好像不能再粉饰下去了。她装得再不在意,但存在就是存在,她不能容忍别人骗自己,也终究不能容忍自己骗自己。别人再暗示,若她决定忽视,那也是没用的。
“那其他呢?”她平静得像再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你可以和我说说的。”
殷逢雪却看了一眼劫云,好像没有在对她说话:“殷素之大概特别不解,明明都是一样的,为何你能原谅我。”
他重新垂下眼眸,温润含笑:“丹丹,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如果之前我就认识你,我不会答应他们的。”
这语气特别轻盈,听在耳中,特别可珍可爱。游丹庭道:“我知道,你是被他们骗了。”
她从他怀中直起身来,认真地盯着他:“没有想过早些同我说么?之前我生气了,是不是就把你吓退了,你不敢?”
她把他的想法一一说出来:“怕我听了就不喜欢你了,对不对?阿雪,你应该说的啊,我能把你怎么样呢?”
一道细弱的闪电探路般落在不远处的海面上,闷了许久的劫云终于发出了第一声雷响。这声音能够挑紧天地间所有生灵的心弦,游丹庭陌然地望了一眼银光彻夜的海面,又转过来看着安静的殷逢雪。
“没有什么想说的么?你得走了。”
殷逢雪问:“能原谅我么?”
她就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颊,银光从波涛不歇的海面映到两人脸上,在殷逢雪,那银光使他更苍白,在游丹庭,却使她的神色和面容更加相合,好像她天生就该这样冷淡而辉煌。
“其实你没犯什么错,我相信,你只存心骗了我一段很短的日子,这与你对我的感情相比,是微不足道的。”
她是由衷说出这些话的,温柔体贴更胜以往,她完全能理解他的苦衷,她用认真专注的目光告诉他,我都明白的。殷逢雪不由得笑了笑:“是啊。”可是你没有说会原谅我。
“这个,”他从怀中摸出一粒丹药,“这是金契让我转交的混元丹。”
又是一声惊雷落下,这次距离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