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
,一把长剑卡在腰带上,落下长长流苏剑穗,唯一不同的是,这人腰上还挂着一只银香囊,不知里面佩着什么东西。
他一手搭在腰间剑柄上,一手隐在斗篷中,面具遮着脸,风帽又拉得极低,完全看不清长相,唯一外露的皮肤就是那只手。
苍白的手落在玄色剑柄上,极其醒目,手指修长漂亮,指侧指腹都有茧,筋骨横练,显然是个使兵器的老手。
见游丹庭回头,黑袍也站住脚,竟十分有礼地抱拳拱手,他藏着的那只手也由此露出来,原来是提着个小纸包。
乍一看,那小纸包很普通,这几日路上的商队卖散货,用的都是这种纸包。
可这个人,这个气息,她是见过的。两者结合起来,就不普通了。
“日前在下同僚无意中得罪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这是当日大人看中的东西,虽非原物,但滋味相同,还请大人笑纳。”
游丹庭一想就明白了。她与这几个魔修都是御剑而来,速度差不到哪去,入城的时间自然也在前后脚,必然是她入城时正巧被这几个魔修看见了。有那令牌在,这几个魔修大概也误会了。
“我记得你。”那日刮大风,他是唯一一个站稳了没掉下去的。
游丹庭打量着面前的黑袍子,顿了顿,道:“怎么是你来赔罪,你那位同僚呢?”
黑袍子说:“他不敢来。”
游丹庭挑眉:“所以就叫你来触霉头?”
黑袍子道:“能与大人说话,自是三生有幸,只是他自知有罪,实在惭愧,不敢面陈,望大人见谅。”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边了。游丹庭不欲纠缠,随便摆了下手就转身走了。
可能是与这人有点孽缘,当晚,游丹庭刚刚在大神使居住的宫殿上选了个视野极佳的好位置坐下时,就又看见了这个魔修。
他是来换班的,下头守门的一队魔修已困得不行,换过班后立刻头也不回地走了。只见黑袍子挥了下手,他身后的魔修立刻安静整齐地站到了自己位置上去。
看起来竟还有点气派。
系统说:“真巧啊。”
话音未落,黑袍子竟然抬起头来,准确无误地看向游丹庭坐的那处重檐,风帽也因此顺着头发滑落,露出上半张脸来。
游丹庭一怔,她首先怀疑的不是自己被发现了,而是自己身后有值得看的什么东西,然而回头一看,除了天边的月亮,什么都没有。
她心里警惕起来,黑袍子却平静地将目光移向另一边重檐。原来是惯例查看。
也真是干得有模有样的。明明所谓的大神使不在神城中,巡视也这么尽心。
比起瑞卿来,游丹庭对黑袍子们的恶感没那么强烈,说到底,他们并不是有选择的人,也不清楚真相如何。
正在游丹庭微感惋惜时,黑袍子忽然飞身而上,踩着瓦片向游丹庭的方向走来。夜风将他的黑斗篷抖成一片黑色羽翼,他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游丹庭刚放下去的疑心又升了起来。
他到底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
殊不知,下面守殿的魔修们也是这样想。燕鸿声匿在一根大柱边,紧紧盯着正在檐上行走的公子。
这次来第一魔城,公子废了好大功夫才让他们顶掉了这些低阶神使的位置。那白衣女子是个善恶难辨也难缠的人,不知她到了这里没有?公子飞上去,是发现了那女子的踪迹么?
跟着公子一路来都没发现那女子的踪迹……燕鸿声总觉得这一切不会太顺利,比如说几日前,本是为侧面提醒他人不要太张扬,结果进城时他们才知道自己提醒的竟然是神宫来的人。
她担忧地叹了口气。
那边屋檐上,几步之间,游丹庭作为实力更强的那一方,已经做出了抉择。
长剑出鞘,她没有现身,若是黑袍子脚下目的明确向她,那就……
然而黑袍子很恰巧地停下了。
“姑娘,你在这儿么?”黑袍子平静地问。他抬手摘下面具,露出的那张脸看着十分普通,也不知是月光还是什么原因,他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把五官的平凡翻了个倍。
游丹庭立刻明白他是谁了,出于谨慎,她虽然现了身放了剑,却没收剑入鞘。
“幸会。”她说。
下方的燕鸿声跟着松了口气,同时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到了白衣女子手中的长剑上,那柔和的光芒让她本能地觉得有些不舒服,又觉得好像有些熟悉,仿佛曾经接触过一般。
看周围的道友,大家似都如此作想,一个个眉头紧皱,既盯着那把剑看,又不敢看太久。
到底是哪里见过呢?燕鸿声冥思苦想。
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她立刻将乾坤袋里的箭头翻出来,仔细一对比,虽然不完全一样,但确实是很像的!
她惊讶地再次抬头,发现公子也正盯着那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