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人最大的悲哀

面前这个男人正在经历着此生最大的磨难。

他的眼眸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浑浊，却看不出任何泪水滑落的痕迹，或许当亲人真正离世的前一瞬间并不会感到有多少的悲痛，而真正杀死你的，却是那些微不足道的细节。

我曾经以为可以很轻松的释怀张颖的离开，却又在这充满回忆的城市里，一次次迷失在纷扰的世界中。

......

见我来后，孙涛随即转过头，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坐到他旁边。

我也便朝着他走去，消毒水的味道，仿佛把整个医院都衬托得更加紧张。

落座后，孙涛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拿出一根烟，并没有抽，只是悻悻叼在嘴上，然后森冷的说道：“可惜医院不让抽烟，否则我现在真想好好的发泄一下这操蛋的情绪！”

我轻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一切都会过去的......曾经有个人告诉我，时间是治疗伤痛最好的解药......”

“那个人是周杰伦吗？”

我怔怔的看着他，没想到他在此刻还能奇迹般保持着一种镇定的内心......

一小时前趴在地下咆哮着的他，与现在的他在我眼里不断重叠，难不成他有双重人格？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听过《彩虹》......其实我内心的悲痛现在已经没办法用情绪抒发了，心已经死了你知道吗......当时，我刚走到楼下......她就这么直直摔在了我面前。等待了十五年的故事，却给了我们一个这样的结果，也真是够可笑的......我和她的相遇还不到一天，就要再次分离，而这次的分离确是实实在在的永远！。”

孙涛渐渐睁开那只通红的眼球，说道：“我心里对她的怨恨并不少，甚至在心里排练过无数次与她相逢，然后狠狠骂她的场景......可是......可是真当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却恍惚了，在恍惚中我又见到了十几年前的她与现在的她慢慢融合在一起，于是，所有的怨恨就‘嘭’的一声，全被炸飞了！这一声爆炸却没有将我给一起带走！操！还有......我现在真的特别轻松，因为这辈子唯一挂念的事情也在此刻不复存在，接下来的日子，我可以好好为自己而活了！”

此刻，我全然当孙涛在司马青衫后说胡话，于是也不再回复，只是静静的陪着他。

我从来都不会安慰一个悲伤到极致的人，或许这种功能的不足，来源于我小时候感情的缺失；我时常会努力想起，奶奶去世时那种极致的痛苦，可我无论怎么回想，也掉不下一滴眼泪，哪怕是张颖的离开，我也只是凌乱了一瞬间。

或许，我真的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吧，现在居然想要将这种不正常的心理归咎到幼时的经历。

......

正当我怅然若失之际，他又补充道：“我听你的小女朋友讲了你和她之间的故事，现在发现我们两个还挺像的。”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说道：“我确实听她说过我们之间的故事，也仅存在与故事中，而我的记忆里却没有她的存在，所以我现在无法辨别事情的真假......”

孙涛愣了愣，随即说道：“那她要比我惨得多。”

我抬起头瞄了一眼杨欣怡，她清澈的眼神中弥漫着无以言喻的哀伤。

人总是这样，会对身边发生的故事不断滋生出一种感同身受的情绪，而正是这种情绪的迸发，才造就了这个感性的社会。

我不知道此刻的孙涛，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对我说出这样子的话，一定不是释怀，最多也不过是掩涕为笑罢了。

感情的剥离不是路障，它不会因为你的逃离，而永远消失在你行驶的路途中......更像是一场狂风暴雨，无论你速度有多快，你也无法躲开它的覆盖，哪怕雨停了，但依旧会潮湿你的整段人生。

想来......这就是人与人之间最大的悲哀。

......

我担心孙涛无法一个人扛过这段生活，于是对他开口道：“老孙......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不太合适，但如果你愿意，可以带着丈母娘和我们一起去去南通生活，那里虽说不如上海繁华，但至少有我们......”

孙涛释怀的笑了笑，说道：“你看看你，还不是想让我去给你们当咖啡师？”

“不不不......我们早就不想你的咖啡配方了......你更像是我们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罢了罢了，反正事情都到这一步，留着掖着也没什么用！这样吧，明天开始，我将会把制作星涛咖啡的所有流程给你们！”

“万万不可，这至少还算你们之间的一个念想，如果我真的把它拿走，那你们之间......”

“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并不是心血来潮，所以你就拿着吧！不要有任何负罪感！”

我依旧连连摆手：“老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