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伪装鱼贩
徐天从洞中逃脱后不敢走官道,专捡偏僻的小路行走,路上虽然常有野兽出没,可碰到他,也就只有逃跑和被炙烤两种结果。
待看到村落时,徐天也不敢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先不说他此刻衣不蔽体恍若野人的模样,连自证身份都无法做到。赵高等贼定然在各郡县张贴他的画像,发布悬赏。这样若无其事进到村子里,定然会被纠察检举。
他只好等到天黑后悄无声息的潜入村子,找个朱门大户“借来”两身衣服和银钱,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亭长家中,偷出写验传的木板和柳条。
第二天他便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卖鱼的商贩彭越,将惹人注意的铜镜和胜邪藏在渔网下,大摇大摆地走城池,穿街巷,往上郡而来。
徐天出沙丘后一路被追杀,耽误了许多日子。如今心急如焚,路上风餐露宿,却也不敢过分引人注目,只得晓行夜宿。
即便如此如此,他挺拔的身姿与出众的武将气质却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常遇到亭长里长等人盘诘,最终都让他巧妙地应对过去。
这天他终于来到太原郡的皋狼县,这里离上郡只有两三日的脚程了。
刚入城门,就碰到一个方头大耳的里门吏查他的验传。
徐天的验传是他凭借少年时在砀郡昌邑生活过的印象伪造的,只要不是昌邑出来的人,保证查不出任何问题。
可偏偏这个里门吏家是昌邑的,见徐天气宇轩昂,却是个低贱的渔户,自忖如此人物怎么从未见过,不禁起了疑心。
徐天强作镇定,鞠躬哈腰的与门吏套近乎:“大杨树东的甘仲?啊,那是您叔叔啊,怪不得,我一见到您觉得特别眼熟,咱都是老乡啊!”
“我不瞒您说,也不怕您笑话,家里穷,只好做了上党张家的赘婿,今年刚服完徭役回来,可我那老丈人做生意赔钱了,成了穷光蛋!我这才不得不去外地做点小买卖,就为了养活老婆孩儿。”
那门吏尚有疑虑,比对着徐天伪造的验传上描述的住址,身高体貌,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这时一辆两匹骏马拉着的车从城外驶来,那门吏远远看见,把徐天撇在一旁,眉开眼笑的迎到路中间候着,毕恭毕敬的弯腰行礼:
“乘恭迎曹主吏回驾!”
马车驶过这个叫乘的门吏身边时,丝毫没有迟缓。
乘站在暴土扬尘的路上,连那两匹马都朝他喷响鼻,马车驶离后,只留下一摊新鲜的马粪。
徐天现在的身份不宜惹事,连忙趁马车到来前让到一边,低头弯腰,藏在一群麻衣黔首里面。
可徐天身材实在过于高大,即使他尽量驼着背,还是比大多数人高出半个头来,在一群畏首畏脚的黔首里显得鹤立鸡群。
“停!”
马车来到徐天身边时忽然被叫住。赶马的车夫赶紧掀开帘子朝坐在里面的主人请示,正当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车夫在人群里扫了一眼后,把目光定在把头压得很低的徐天身上,把手一指,叫道:
“那傻大个儿,你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徐天只好推着装鱼的车从人后走出来。暗暗将右手伸到车里去摸藏在一堆死鱼烂虾底下的胜邪。
“推着你的鱼车跟在后面,今天算你走运,主吏大人包下你的鱼了!”
车夫说完,再也不看徐天一眼,驾着马车威风凛凛地进了城门。
徐天松了口气,走到灰头土脸的乘身边,低垂着头:“请大人把小的验传还我,我还得给曹主吏送鱼去哩!”
乘这个人本只是个士伍出身,靠着勤奋努力,认得字比别人多,对秦律学习领悟的也比别人快,又善于巴结,所以才被举荐当了个小小的里门吏。
尝到甜头的乘更加热衷学习律法,遇到什么事都要管一管,哪怕路边看到有人倒灰,他都会上去喝止。
乘每天守在城门前留意行人车马衣冠,但凡遇到个官吏,他便迎上去问候,不为立刻加官进爵,只为给自己博个机会。
偏偏这个皋狼邑的曹主吏最是刚正不阿,偏偏还有一双明察秋毫的慧眼,他早看出乘是个靠溜须拍马混油水的小人。
因此每每遇到,对这个乘都不给好脸。而这乘反而更加毕恭毕敬了,以为这位主吏出身高贵,自是得端着架子。他哪里知道曹主吏只是单纯厌恶他那张阿谀奉承的嘴脸,不愿意多看一眼呢!
乘脸上装得有多亲切,笑的有多开怀,心里就有多恨。
偏巧他的窘态被自己的老乡瞧见,若是他回到昌邑与乡里亲戚添油加醋的编排他,那他的脸都得丢尽了,今后如何回到家乡在堂兄弟子侄面前挺胸抬头?
于是便趁机为难徐天,扣下他的验传,以期给他个下马威。
却不成想乘不给他验传,徐天却也不急着要:“乘大人替小人保管着也好,我先去给曹主吏送鱼,回来请大人喝酒。”
徐天如此懂事,倒是让乘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