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噩梦

吴一鸣哈哈大笑，自顾自地望了一眼深不可测的悬崖下，随后又惋惜道：“今日能得见东方将军，实乃吴某一大幸事，能杀了东方将军，更是一大喜事。”

萧梦瑶拼命地摇着头，啜泣道：“东方和煦，你这个大骗子，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明明一开始就想杀我，可你为什么又要说娶我，你难道在临死之前也想着骗人吗？你们中原人说过一句话，叫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为什么你会骗人？”

为什么？自然是为了大周百姓，为了早日还北境一个安宁，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所以，哪怕是死，也要为大周天下做出最后的贡献。

在我与萧梦瑶坠下山崖前的最后一刻，我尽可能的将温柔都留给她，“萧梦瑶，别恨我。”

在坠入悬崖后，噩梦也随之清醒。

我猛然睁开双眼，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喘着粗气，后背也不知被汗水还是雨水打湿了，而且手心里传来的疼痛愈发清晰。

似乎，一切都过去了。

雨仍没有停，雨势却舒缓了许多。

火光以外的地方，一片漆黑，我突然感到一阵后怕。

我下意识地蜷缩着身子，生怕脚下的土地突然会塌陷，生怕脚下就是悬崖，我不禁又回想起我跟萧梦瑶掉下悬崖那一刻。

崖上的一切转瞬不见，我与少女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我的脑袋搭她的肩膀上，再往山顶望去，我能看到的是那样清透的蓝天，我却不断地从那些云端坠落。

我并不知道山崖下是什么，是坚硬的岩石？还是能够永远吞噬人的深渊？亦或者是一片绿油油的青草地？一股对于未知的恐惧瞬间涌上我的心头。我努力的回想起一些人和事，这样的话，可以很好的分散我的注意力，我蓦然想起父皇，我知道我要去见他了，可我害怕看见他，因为他并不喜欢我啊，他对我太严苛了，我不想死了以后还要被人管着，我想自由一些，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又想起皇兄以及慕容婉的嘱托，但我答应他们的事却是再也做不到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他们，不过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一旦我的死讯传到他们的耳朵里，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原谅我的。

我从未体验过飞在云端的感觉，这感觉让我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这个时候，萧梦瑶突然紧紧抓住了我的手，她柔软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着，又好像在低语什么，只可惜呼呼的风从我的耳边掠过，我并不能听清楚。

我们在风中急速向下坠落，刺骨的寒风令我的牙齿打颤，我下意识地紧紧抱着她，好让自己的身体暖和一些。哪怕那把金错刀还死死地插在我的身上，我也感受不到一丝丝的痛楚，我们落势太快，天地间只有我凝视着她的双眼，她的眼底也只有我。

我做梦也没有想过，我会以这样的死法死在这种地方，会跟北莽的这位安阳公主死在一起。

“东方和煦！”风从她的唇边掠走声音，轻薄得我几乎听不见。

我浅浅的嗯了一声，仔细打量着她的面颊，心想跟这样好看的少女死在一起，究竟是亏了还是赚了？

萧梦瑶的眼角泛起泪花，一点一滴飘洒在我的嘴唇上，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竟然是甜的。

她似乎是怕我听不清，所以很大声地喊道：“如果我们活下来的话，你愿意娶我吗？”

这么高的悬崖？活下来？怎么可能？一个人便是从京城的承天门跳下，那也绝对会死，更何况这么高的山崖了。

所以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如果我们真能活下来，到时候我一定娶你，我会带着聘礼去你们北莽，求你们北莽皇帝，让你嫁给我，做我的王妃，然后我再一步一步的把你背回我的王府，从此以后，我们好好的生活，生很多的孩子，看着他们一天天的长大。”

这些场景，我幻想了好多年，却一直未能实现。

“真好。”萧梦瑶笑中带泪，道：“东方和煦，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一定要记得！我会一直等你！”在她说完这句话后，与我紧紧地相拥在一起，身体不断地抖动着，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我们的身体开始在空中旋转着，直到像是在空中倒立，最后笔直地下坠。

那是我记忆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我觉得欣慰而憧憬。我也知道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并不是孤独的一个人，老天委实待我不薄。

“砰”的一声。

沉重的身躯竟是砸入水中，四面碧水围上来，像是无数柄寒冷的刀，割裂开我的肌肤。我却安然地放弃挣扎，任凭自己沉入那水底，如同落叶归根，如同花儿坠入大地，那是最令人平静的归宿，我早已做好了准备，也早已心知肚明。

在我彻底晕失去意识之前，我好像看到了一只白皙的手，看到了一丝光明。

后来，我只知道我是在中军大帐的床上醒过来的，可我为什么没有死？

陈靖告诉我，在我失踪以后，我们的人都疯狂了，与北莽人又打了好几次，却发现北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