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自作多情

慕容老爷子虽说是送我出府，但我看他前进的方向，分明是绕着后花园散步。后院花团锦簇，尤其是靠近慕容真闺房的一侧，有十几株白色黄蕊的花朵尤为艳丽芬芳，味道很像名叫“迷魂摄魄”的胭脂水粉，只不过有几株有明显的采摘痕迹，想来，应该是被哪个丫鬟给偷偷摘走了。

花开时方才能久留芬芳，摘走的芳香并不能长久。

越想占有，实则越留不住，看来，有的人并不懂这个浅显的道理。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先开口。

头戴高冠的老人在我左侧缓步慢行，偶尔长叹几声，不知是因何而叹息。

我的心里却想着别的一些事情。

互相的沉默中，我不由地回忆起慕容真刚才的那番话。我不禁在想，为什么慕容诚跟慕容真都觉得是慕容府对我有愧疚呢？其实，我并不这样认为啊，我虽没有争取过，那是因为我知道在父皇的圣旨面前，我再如何的声嘶力竭恳求，也根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就跟她那天说的一样，没用的，没用的......

她明白，我也明白。

走着走着，我忍不住问道：“伯父，咱们不是出府去么？”

听到我的疑惑，慕容诚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前走着，缓缓道：“自从王爷北伐以来，老夫也已经好几年没跟王爷说过话了，这次老夫差管家去王府请王爷，其实也并非全为了真儿的事，有件事压在老夫心里太久了，总想着找个合适的时间跟王爷讲清楚。”

见老人并没有止步的意思，我也就权当陪着这个曾经的朝廷大员散散步吧，即便他现在辞了官，但因为父皇以及婉儿，我也一直当他是我的长辈。

我细细打量着身旁的迟暮老人，想起小时候初见老人时，老人在朝堂上固执己见的盛气凌人，也见识过老人在大是大非面前的秉公职守，嫉恶如仇，说实在的，我一直很敬重他。我敬重曹辉更多的是因为曹辉自身的手段，而敬重老人，更多的则是敬重老人的正直与人品。

我收敛所有的异样神情，认真道：“伯父有话请讲。”

慕容诚垂下眼眸，瞥了眼花白的胡须，苦笑道：“老夫已到花甲之年，或许都等不到来年春天，或许连这个冬天也熬不过去。”

我微笑道：“伯父还年轻着嘞。”

慕容诚微微摇头道：“六十年，弹指即逝，老夫回想这六十年间，除了儿时不懂事，偷过邻居家的萝卜外，便再无什么亏心事，唯独.....对不起王爷。”

就跟刚开始说的一样，慕容府对我有愧疚吗？我觉得不应该有。

所以我有些不明所以，道：“伯父言重了，当年我被曹辉等人诬陷，伯父与皇兄挺身而出，拼死为我求情，才免了我的终生软禁之灾，所以我打从心底里一直很感谢伯父，只不过挨了父皇一顿鞭子而已，那也都是些皮外伤，修养个把月就痊愈了，又怎么会是伯父说的那样，对不起我？对不起这三个字，在伯父口中说出，未免太重了！”

慕容诚默不作声，神情像是在纠结着什么。

我认真道：“或许对于伯父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无非就是求个情罢了，我也知道，朝堂上有任何一个官员被问罪，文武百官也是要请求陛下三思的。但对于我来说，伯父此举无异于大恩大德，父皇在世的时候，便曾教导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伯父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甚至现在的礼部尚书薛海，哪怕我知道他贪污受贿，也从没在皇兄面前说过他半句不是，就只是因为他曾替我求过情。”

慕容诚深深的望了我一眼，目光慈祥，像是在看一个后生可畏的晚辈，但那抹愧疚之色溢于言表。

老人再一次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当年，老夫是站在王爷这边的。”

听到老人这么说，我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我也没有觉得老人是在骗我，从前的时候，老人便很看好我跟慕容婉的以后。虽说后来天不遂人愿，但除了感情一事，我早已释然了。

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躬身感激道：“和煦让伯父失望了。”

慕容诚止住脚步，笑问道：“当年先皇设下储君棋局，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王爷必胜，可是王爷却败给了当今陛下，老夫想知道，王爷是怎么输的？”

老人轻轻咳嗽一声，继续说道：“老夫与王爷，与陛下，都曾对弈过，也知道王爷的棋力远在当今陛下之上。”

见我久久无言，老人解释道：“王爷不必多心，老夫早已不问朝事，所以今日跟王爷所说，王爷只当是闲聊罢。”

我犹豫了很久，缓缓说道：“两个原因，第一个，是我本来也不愿坐上那个位子，想来平日里，伯父你也看得出来，我更愿意逍遥自在一些。”

慕容诚思忖片刻，点头道：“不错，那第二个原因呢？”

我再次望了眼身旁慈祥的老人，欲言又止。可有些话压在我心里太久，甚至到了心理扭曲的地步，我想今天我再不说出来，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