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玄鸟之子

“林森森！”

几乎与顾思量悲愤的怒喝同时，从奄奄一息中转醒的牧川目眦欲裂，咬牙从嘴中艰难喊出。

往日他不愿与林森森撕破脸，是因为说到底林家是青木州里的地头蛇，无论他牧家在北雪州如何势大，在这里也不得不低上一头。

更何况他在妙霓阴阳宗师承二长老贾仁德，本就和七长老林稚是同一条船上的盟友，这些年更是有意无意想要撮合他与林森森结为道侣。

家族那边也对这件事颇为看好，若他能成功在青木州借势，即便并非长子，凭借老家主的疼爱，家主之位也非他莫属。

只要他能成功坐稳家主之位，那么这些年在外流离之苦便也算值得。

可是，刚才林森森居然想杀了他。

牧川恶狠狠盯着好像无事发生一般的林森森，语气不善道；“你敢杀我？”

林森森顺势侧目远远看了一眼强撑着站起身来的牧川，脸上略带疑惑，好像在问我为何不敢杀你。

在青衣赵叔的搀扶下，牧川冷声一笑，狂妄说道：“你林家能在妙霓阴阳宗站稳脚跟，其中少不得我牧家的帮助，说到底，你们不过是我牧家扶持的奴仆，你敢噬主？”

对于牧川的话，林森森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认真问道：“你说的是林家，和我林森森有什么关系呢？”

一句话成功将牧川噎住，林森森头也不回，向着同样横眉冷目的顾思量翩翩走去。

牧川脸色涨的通红。

你林森森是林家人吗？很显然是。

哪怕你不肯承认，林家是牧家扶持的下等奴仆这是事实！

更何况，七长老林稚一向受制于他的师尊二长老贾仁德，有师尊从中斡旋，你林森森迟早要成为我的道侣，哪怕是七长老也不得不同意。

所以你林森森今日弑主弑夫，如何还敢这般自傲。

牧川脸色铁青，哪怕身子依然虚弱不堪，额头细汗密布，仍是卯足了气劲，厉喝道：“林森森，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被选为我牧家的儿媳，我牧川的道侣？！”

“能攀上我牧家，是你三生有幸！”说完这一句，牧川无比畅快，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笑意。

那种作为世家子弟支配他人命运的感觉，让他无比受用。

你林森森再自傲又能如何，哪怕桀骜如火雀，最后还不是得乖乖成为家鸟。

而他牧川最擅长的，便是将桀骜不驯的野鸟，调教成人人可玩弄的笼中雀。

可是没想到，林森森依旧平静，甚至连头都懒得再转过来。

清冷且雾气蒙蒙的林麓河边，只传来她一道真诚的疑问，“当年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你娶到云心了吗？”

牧川如遭雷击，嘴唇发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旁的青衣赵叔无论怎么呼喊，牧川都毫无反应。

云心，牧川一辈子的阴影。

北雪州牧家，一州之巨擘，绵延千年。

相传祖上曾诞有仙人，白日化虹而去，自此牧家仙途坦荡，举族修行，日渐积累，一族便可匹敌仙门魔宗，执掌北雪州，傲立东域极北。

然宗族庞大，内斗不止。

到了牧川这一代，更是愈演愈烈。

嫡长子为巩固自己宗族地位，会在其余诸子年满十六后进行驱逐，只有能为宗族带回大利益者，才能重返北雪州。

而在这一代中，能与嫡长子分庭抗礼的，便只有牧川一人。

若不是老家主对他格外喜爱，不仅自小为他培植党羽，更是花下重金为他打造了一对重瞳法宝护身，恐怕他早已遭自己的兄长暗算。

即使这样，大权旁落于新家主，老爷子再疼爱这个孙子，也不能保他安然待在北雪州，毕竟夺嫡向来是条危险的路。

时年十六，正值年轻气盛的牧川信心满满，自小被称作“玄鸟之子”的他出生时满城云雀啼鸣报喜，被看作身负气运之人，这些年修行之路，一片坦途。

哪怕不敌嫡长子的党羽，被迫出走北雪州，牧川依旧自信，因为老家主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条路，前往青木州，拿下妙霓阴阳宗作为依靠，以此重临北雪州，重新夺得家主位。

本来以为数年便可完成计划，重新君临北雪州，可却偏偏碰上了云心，遇到了一生最大的劫难。

说到底还是怪他年轻桀骜不懂事，凭借庞大的家势大言不惭想要成为云心的道侣，大肆渲染搞得人尽皆知不说，还妄图夺了云心圣女之位。

最后不仅被云心当众羞辱了一番，更是废去了他体内引以为傲的“玄鸟脉”，致使他修为停滞不前三四载。

这件事情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北雪州牧家还派来了好些人前来讨要说法，最后都被宗主强势镇压了下来，听说闹出了不少人命更是动摇了宗门根基，作为补偿，从不向其他宗门性质开放的墨麟阁对牧家来者不拒，牧川更是拜在了二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