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神祀灾（7）

，但上次重创便是栽在他手，如今还没恢复利索，又与他对上，交锋也有些谨慎小心。

而悭忱，也确实黔驴技穷了。

粗壮的雷穿透尘土直直劈上婆娑花，扫断一大批阴兵阴将，墨线神出鬼没，一点点浸透黑兽的五感，在它第六次试图抓死承灾时，漠然斩断它的视觉一瞬。

仅此瞬间，黑雷咆哮着追下，强悍的魔气回荡，震得冥土众人站都站不稳，只见灵偶一个个断了弦，被摧残堙灭。

“悭忱，你以为奴家还会再上此当吗？！”

承灾从虚怀中又抓出件法宝丢向黑兽，□□不过两息便被粗雷劈碎，悭忱抹掉嘴角的血，看向他身侧虚怀，不由问道：“你可见过逅土的枪？”

逅土被荒城百姓称为垚舆荒泽灵君，不仅为那几分驭土神力，她本身即为垚舆战神，长枪所向，无往不破。

可那杆垚枪，自她殒落后再无踪影。

承灾遗憾的摇摇头。

“我醒来时，战争已经结束百年了。”

百年，足够千疮百孔的城池重生，也足够遗忘悲伤往事。

恶兽垂涎的巨口吞吐雷丝，右眼被一片黑暗蒙蔽，漆黑毛发不知被雨水还是血水洇湿，狼狈的一绺一绺粘黏着，她一步一步踩着碎裂的灵偶残躯，梭巡四周一举一动，悭忱拎着还剩一口气的承灾，手里摩挲一枚鬼相黑玉，玉中心描金的裂纹歪歪扭扭写了个“令”字。

上次一战，他留着杀手锏，用墨丝操杀术，打了百目浑雷一个措手不及，如今她知道这墨线能侵蚀操纵，不会再轻易上当，若想反守为攻，他独剩这一个法子……

正纠结着，赤红土地上雪白婆娑花随阴风招摇，百目浑雷毫不在乎想一脚踩烂，不料那娇嫩的花瓣却如刀锋一般，将肉掌割的血肉模糊。插曲来得突然，悭忱只见到被保护在花蕊的魂灵幡然醒悟，将锋芒对准魔兽。

尘间的荒神庙此时吵吵嚷嚷人满为患，知道发生诡异事情的百姓眼睁睁看着雷云能生吞了他们的四方天，一个个呆傻念叨着“神明保佑”，可冥土中，不见了神庙断壁残垣，仅仅一座模糊看不清人脸的雕像矗立在罡风中。

承惑一路赶到这里，憋闷在心底的悲痛在见到雕像前那个孱弱魂魄时，终于决堤。

“奚婆婆……”

他仓促收起魂幡摘下鬼面，又慌乱理了理跑飞的鬼差衣袍，将一头躁动的白毛压回兜帽里，生怕吓到那一直冲他咪咪笑的老人。

“小承惑，过来，”

他呆呆走过去，想要抱抱她，却又手足无措的收回，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极了四千多年前第一次被“抛弃”的模样。

“婆婆……”

“当年你说小承灾想要四方游历，便自作主张将命都给了他……傻孩子，他是你哥哥啊，哪儿有哥哥抛下弟弟独活的？”老人衣衫不似当下阮北城人打扮，粗麻简陋却也干净，几近透明的魂魄哪怕一触即散，依旧轻柔着语气哄孩子般呢喃着：

“他等了你四千多年，恨着抢走你生命和时间的自己，去看看他吧，小承惑。”

承惑攥紧拳头，摇摇头又点点头，崩溃低泣，狠狠抹了把眼泪：“婆婆……明明，明明该是我们两人的愿望，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实现啊……呜呜呜我知道他死了我知道……可是，这太卑鄙了……”

“既然我想陪着逅土大人，那不如将我的命还给哥哥……”

那瘦小魂魄挪动两步，毫无顾忌的将少年一把揽进怀里，承惑震惊的瞪大眼睛，不敢触碰脸颊贴着柔软却空虚的躯体。

活人触碰游荡的魂灵，会令其再无能入轮回，从此作为忘不掉前世今生的孤魂野鬼灰飞烟灭。他惶恐的想要推开奚婆婆，却怎么也使不上劲，泪水横流，穿过奚婆婆的灵体。

“傻孩子……”

“他何曾想过向神明许愿，不过是放不下你，才一直跟在你身边。”

“他的心愿是你能好好的，替他走出荒原，看看外面的山水，哪怕你执意要与荒神大人一同去。”

“承惑啊承惑，你可让我这老婆子怎放的下心。”

师远诘与其他修士并没有进入冥土，眼睁睁看着祭场上方才还在疯癫拜神的百姓一个个白眼一翻瘫软下去，吓得半天没敢靠近，微风悄悄，带着股子冷透的阴，他决定冒险过去查看百姓状况，却不料在那妖魔雕像下，见到出乎意料的人。

“仙师？”

寻幽轻飘飘回头，狭长眼眸漠然扫过，只这一眼，便让师远诘意识到，眼前的寻幽也不再是曾经的释幽仙尊了。

释幽仙尊虽性子冷清，但多少带着行走尘间的人情世故，而眼前这个寻幽，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见他没有半点反应，师远诘心下漏了几分打算，试探性开口：“莫非仙师是为此处魔物而来，如今阮北局势，有了仙师在定会云开月明。”

终于，一直安安静静盯着雕像看的人扯了声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