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不可逆转

听闻此话，江宁立马想起自己被陆峰袭击后，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形，不禁握拳狠掐自己的掌心，脸上满是自责与不甘之色。

见江宁那副仿佛随时都会坍塌的模样，栾华对这个敏锐却又极其敏感的继承人，还是很有耐心，低声劝解道：“也不全然是因为你，我太久没动用神力了，魂体有些没适应过来罢了，以后多用用，习惯一些就好了。”

江宁垂头丧气不发一言，显然并不相信这话，不过是想要安慰他罢了。

要不是为了保他，栾华根本不用动用如此多的神力，从而导致神魂虚散。

江宁强迫自己抬起眼来，抿了抿苍白的嘴唇，无力地说道：“栾华，我还是太弱了。”

“没什么是一蹴而就的，没必要如此妄自菲薄，于大多数人而言，你已经很好了。”栾华摇了摇头，含笑说道，眉目间皆是柔和。

“时时警醒虽好，但不要对自己太过严刻，适当放空自己，也是一种修行。”

江宁受不了被这种目光所笼罩，这会让他感到越发愧疚。

但这份愧疚，也仅仅只有两秒，很快，江宁的神情就变得十分坚定。

“栾华，我想为你铸建身躯，我曾看过关于鬼修的书籍，灵魂只有拥有归居之所，才能重新与这个世间建立联系，往后才不会轻易消亡。”

“你现在只剩魂体，与鬼修很相似，或许可以试试。”

话虽诱人，可栾华却并未为之所动，嘴角弯起的弧度裹挟着几分释然：“这世间能承载我神魂的东西，很少。”

也许是早就看清自己既定的终局，栾华对于走向消亡这件事，心态很是平和。

栾华注视着江宁，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能遇见你，有传承神位的希望，于我而言，于这世界而言，已然是十分幸运了。”

“我好像没有告诉你，为何我需要一个继承人。”

江宁听后，眼睛里掠过一丝茫然，忍不住出声问道：“为什么。”

栾华退到房间一隅，窝进那铺着软乎乎绒垫的躺椅里，微抬下巴，声音清冷淡漠：“即使神明消亡，可神职却仍在。”

“世间万物生老病死，四季流转轮回，皆会消耗灵力，而这份消耗，是不可逆转的。”

江宁眉心微皱，经栾华这一番解释，他的困惑没有丝毫减少。

沉思了片刻，江宁走到栾华身旁的椅子跟前，缓缓坐下，说道：“可是，万物在汲取的同时，总会以各种形式，将力量回馈于天地，或是释放，或是死亡，怎会是不可逆转的呢。”

栾华撑着躺椅的扶手，半躺半坐，脸色阴森，锐利的双眸仿佛充斥着死一般的冷寂。

但角落里，光线极暗，以致于模糊了栾华的面庞，使得这份失控的神情，得以被阴暗所隐藏。

栾华看了江宁一眼，暴躁跳动的心，慢慢平复渐缓。

等完全镇静下来后，栾华语气严肃地说道：“总有损耗，不是吗。”

“你又怎么能确定，一个生灵所回馈的力量，会真的与他向世界索取的，相等同吗。”

江宁对此感到有些惊异，同时一个大胆的猜测，猛然涌上心头：“难道这份消耗，是由神明承担。”

“对。”栾华收回目光，表情逐渐趋于温和，“神明便是那源源不断往世间输送力量，维持万物生灵平衡的存在。”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尘世生灵于神明而言，就好似潜伏隐匿体内的寄生虫，他们依附于神明而生，却又永不止息地从神明身上，贪婪地摄取力量。

江宁目露不忍，心中突然开始隐隐作呕。

这种近乎是单方面的掠夺，令江宁很不舒服。

栾华能理解江宁内心的自我矛盾。

生存就是如此，是好是坏，是对是错，没人能妄加评论，因为从本质上来说，皆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想要爬得更高，变得更强，生性如此，又有谁能责怪。

江宁低垂着眼，看着地面，整个人容光暗淡，脸颊紧绷，很是压抑低沉。

忽然，又一个猜想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

于是，江宁便好奇地朝着栾华问道：“可既然消耗是无法被逆转的，那神明的力量，又来自哪里呢。”

栾华一愣，望向江宁，眼底闪过一抹悲伤与阴郁。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温柔一笑，给予了沉默，借此掩饰内心情绪。

毋庸置疑，十分明显地拒绝。

江宁的双眼陡然变暗，并未继续追问这可能触及隐秘的问题，转而柔和着嗓音，轻声说道：“只要能承载，便行，我说得对吗，栾华。”

栾华点头，欣然接受了江宁话语上的退避，简短回道：“对，但很少。”

从栾华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江宁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他兴奋地举起双手，往空中一挥，眼含希望地望向栾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