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打脸讲究快狠准
慈宁宫主殿,太后、皇后、熙贵妃分坐于高位之上,看不出脸上喜厌。
太后捻着佛珠,心中思忖。
明明前一刻,自己还沉浸在忆恬的佛缘深厚之中,而心中欢喜,可现下,却又要处她行刺皇子之罪。
然而,事情远比眼前的复杂。
三皇子自幼便得了疯症,是大番国开国这一百年以来,皇家最大的耻辱,也是最不得言说的存在。
他的母妃亦是不堪自责,在他五岁那年,抱着他一起跃下了城楼,当场毙命。
可他呢,不知何时得了一副铜墙铁壁的身子,只摔断了胳膊不说,还仅花了半余月的时间,便恢复如初。
完全就是一个怪物。
因此,倘若三皇子就此命丧黄泉,对皇家,对大番国,哪怕是对他自己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一件功德?
可是,再怎么也是堂堂皇子,是流着自己血脉的孙儿,遭人伤害,足够判斩立决了。
但念在忆恬是深得佛缘之人,死罪便给她免了吧,不如让她遁入空门,终身为大番国祈福吧。
“微臣教女无方!罪该万死!”
父亲兰仁义被紧急传唤入宫,
刚一进殿,就扑跪在地,絮絮叨叨的一通请罪求饶。
兰溪也因着同在宫中,作为干系人,被领了过来,与兰仁义跪在一处。
她低埋着头,尽量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暴笑如雷了。
要死了!要死了!
她兰幺竟然要死了!
哦莫,差点忘了她会读心术,笑得这么大声,被她听到了,会不会不太好呀?
当然不会啦!哈哈哈哈!
而兰幺则是立身于殿前,清冷着脸,手捻着白玉念珠,无所谓他人审视,心无一物。
不多时,随着宫人的一道高呼,皇帝也入殿了。
不过,在他的身后,还多了两道灰溜溜的身影。
皇帝名唤张一明,四十出头的年纪,却因常年的政务繁琐,看上去更显老一些,但也与大腹便便这类的词汇毫无关系。
他的面上,有一种看淡世间的漠然,又有一股帝王独有的威仪,当这两种相反的性子,出现在同一张脸上时,宛若看到了一只笑面虎。
此前,他正与工部诸位商量水利工事。
他觉得,水利工事分明就是一件利国为民,一劳永逸之事,可偏偏工部怎么都不肯松口应下。
简直叫人火大!
当宫人来报,说忆恬郡主行刺三皇子时,他先是震惊不已,没想到竟是无法无天到了这般地步。
可又转念想起,眼前这个一口一个“皇帝请三思”的工部尚书江清明,还有跟他老子一个鼻孔出气的工部侍郎江云升,不正是忆恬的未来夫家吗?
若能借此事发挥……
于是,便吩咐两人随自己一起入殿。
禁军副官向皇帝禀明了自己所见之事,客观事实,不带情绪。
皇帝将目光放在了兰幺身上,只压低了嗓子道出两个字。
“为何?”
若换作别人,早已震慑在帝王的威压之下。
可兰幺却是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亦是回复了两个字。
“自保。”
自保?
她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吗,三皇子伤她什么了?
而且,方才禁军副官分明说了,那时,三皇子是背对着她的,谁能伤得了她呀?
她这分明就是在说谎!还不打草稿!
她到底为什么要行刺三皇子?
一旁的兰仁义,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心中只道是,她兰幺定是活不了了,而且还会牵连整个兰家,自己头上的这顶乌纱帽,也定是要搬家了。
可她若是继续这副不认罪的态度,皇帝在震怒之下,会不会改判株连九族啊!
想罢,他忙的换了个方向,朝着兰幺的胳膊就是一抓,想要将她抓跪在地,结果,却只剩薄纱从指缝中滑过。
她何时清瘦到了这般地步……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你这个不孝女,还不快跪下认错,是想害全家给你陪葬不成!好好好,我现在就与你断绝父女关系,从此,你再不是我兰家中人!”
兰幺却是几多嫌弃的朝旁边挪了一步。
而另一边的江清明,却被“全家”这两个字,震得心口乱跳。
他终于反应过来,皇帝是想借此,连带着江家一起处罚,以发泄自己反对大兴水利工事的怒气。
这门狗屁婚事,终还是害得江家大祸临头了!
亏得夫人上次还说,什么郡主得了佛缘,是大吉之人。
狗屁!佛缘之人,还敢犯杀戮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