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死不辞
是一介平民百姓,根本没有被刺客盯上的价值。那刺客既然敢冒着如此大的危险潜入太守府,肯定还是为了太守府中的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也许他是看上了我这地处偏僻想要来此躲避,如此说来大约是我流年不利吧。”
段玉书硬是将之前没说完的话顺了下去,试图把薛怜心的注意力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开来。
“既然这样,还是该让蒋小姐安排大夫来看看,以免那刺客在你身上下了什么毒,留了什么伤。”
“不必了。”段玉书赶忙拒绝,但是他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连忙再次解释,“我并没有什么不适,也已经在太守府叨扰了多日,不便再过多劳烦蒋小姐和蒋太守。”
虽然还不清楚昨夜发生了什么,但是段玉书直觉不希望让其他人过多注意到自己。
他现在身处太守府,不再是无人问津的荷塘小院,如果惊动了蒋太守,那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太守府于其他人而言也许是安全的地方,但是对于他而言,确反而是危险的地方。
自己身上的秘密,绝对会引来杀身之祸,尽早离开才是上策。
“我也正有此意。”
薛怜心的话倒是着实令段玉书感到意外。
“我与阿碧也已经在太守府叨扰多日,不便继续打扰。怜心堂也即将建成,也需要段公子出面坐镇。”
“小姐不必担心,怜心堂之事,玉书自当听候差遣,在所不辞。”
“如此便多谢段公子。”薛怜心对段玉书略施一礼,“公子的外袍我已缝补完毕,公子暂且穿着,回去之后我再命锦绣庄多做几件给公子。”
“多谢小姐,玉书受之有愧。”段玉书不便起身,便对薛怜心点头示意。
“公子不必多礼,你我既然早已联手合作,这些小事便不用放在心上,日后怜心堂还要仰仗公子。”
“小姐放心,万死不辞。”
“怜心就此告辞,不打扰公子休息。”
薛怜心说罢便离开,还不忘给段玉书关好房门。
段玉书看着薛怜心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慢慢撑起身体下了床。
他拿起桌上的外袍,薛怜心将那上面的每一道裂口都全部缝好。虽说算不上天衣无缝般修补如初,但也是针脚细密,走线整齐。除非近看,也看不出那上面缝合的痕迹。
他看着手中的衣裳,只想着不知道薛怜心在这里坐了多久。
想着她的手指拈着银针缝补衣裳的画面,段玉书觉得心中一阵温暖。
他拿起衣服,一个东西便从衣服中掉出来,落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响。
那是一块龙纹玉佩。
段玉书这才想起来,他刚刚过来并不是为了看薛怜心为自己缝补的衣服,而是要找这块龙纹玉佩。
看着这块龙纹玉佩,他心中刚刚泛起的温暖瞬间便荡然无存。
薛怜心说起刺客曾经来到他房中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龙纹玉佩。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除了被薛怜心缝好的这件衣服,就只有自己的这条命。
那刺客没有拿走衣服也没有拿走自己的命,段玉书直觉刺客的目的会是自己的龙纹玉佩。
因为一路以来追杀他的那些刺客,目标都是他的龙纹玉佩。
只有拿着这块龙纹玉佩,他才是他。
没有了这块龙纹玉佩,他就什么都不是。
如果说这块龙纹玉佩代表了他的命运,他一直都握着这块龙纹玉佩,却握不住自己的命运。
段玉书看着这块龙纹玉佩,想着自己一路走来的这一生,想着那个自己想见到却见不到的人,只觉得心口一片冰冷。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他还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再在这里停滞不前。
他与薛怜心的合作还要继续,他们还要一起去往他们所要去的地方。哪怕他们的目标并不相同,但只要方向相同,他们就还能一起走下去。
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是生是死,是光明还是黑暗,他都不知道。
但他必须走下去。
段玉书将那块龙纹玉佩收进怀里,将被薛怜心缝补好的衣裳搭在了床边的屏风上。
他回到床上躺下,依然觉得头昏脑涨。
今日他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去向蒋月岚辞行,留待明日再去好了。
就在段玉书快要睡去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段公子,你醒了吗?方便我进去吗?”
说话的人,是蒋月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