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晨昏之线

晨昏之线身为两不管地带，确实……破败了些。

存在于任意角落的作为房子的铁皮箱，落在枯枝上代表恶魔叫声难听的乌鸦，偶尔瞥见的翅膀残破的混血。

原住民们用警惕的目光观察着宿辞，宿辞收起了翅膀，但天使身上有一种称为圣洁的特性，在这个死寂沉沉的地方，宿辞就像个上千瓦的电灯泡，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宿辞习惯，甚至可以享受万众瞩目，不论缘由，他拦下一个对他恶意不大好奇居多的少年，微笑问道：“请问这里有打听事情的地方吗？”

正常情况直接问很蠢，但他是天使诶，天使堂堂正正，与小孩子打交道的天使不谙世事才正常好吧～

少年看着天使完美的容颜、温和的笑容，他甚至用了敬称！

哦！他被拯救了，父亲说的果然没错，天使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生物！

少年选择性忽略了父亲口中“他的”这种前缀。

听到天使天籁般的嗓音在他耳边重复，少年重新开机般手忙脚乱地打理自己，让衣服头发不那么凌乱，露出八颗牙齿，企图挽救自己在天使心中的第一印象。

“您、您好！尊敬的天使殿下！很高兴回答您的疑问！”

宿辞没有表露异样，如面对任何一个天使一样，礼貌回礼：“很荣幸得到您的回答。”

少年控制不住咧嘴傻笑：“这里地形错综复杂，我可以带您去、”少年突然卡住，意识到自己的话或有歧义，急急忙忙改口，“我没有恶意，如果您不放心我还是给您画一张地图。”

在少年掏出一支秃毛的羽毛笔后，宿辞声音蕴含着安抚与信任：“我相信您，可敬的陌生人，以谦逊的名义祝福您。”

一片洁白的羽毛轻飘飘落在少年肩上融入，少年没有察觉，正处于欢天喜地的状态走在宿辞前面。

无人教导没有常识的少年不知道，只有炽天使殿下能随口施加祝福，走在殿下前面是为不敬。

炽天使殿下默许了少年的行为，暗中窥伺的视线褪去七七八八，大多是因着没有好戏看，就像前几个小时被挑衅当街杀人的恶魔，或许还有一点……不甘？

既然不歧视，为什么、为什么光之城不愿意接纳他们呢？哪怕踏入一步都会被天使所喜爱的光芒灼伤。

无人会去炽天使殿下面前质问，虚假的炽天使也不会真的有什么责任心，他现在对少年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

世界上可能真的有人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但不会是宿辞，巧合的相遇不过是蓄意为之。

有着精神海的裂缝，或者说带着系统的人。

失忆状态下人的本质会被无限放大，宿辞想观察一下这位未来可能成为敌人的不确定因素。

对上那双澄澈的眼，宿辞把人的危险程度向上提了几个等级，连潜意识都在伪装吗？训练有素、立场不明。

“天使殿下，就是这里，或许我们需要……一点伪装？”

少年停在一个小巷尽头，费力地搬开几个看着不轻的箱子，露出黑黝黝勉强能供一个人通过的洞，他抹了把额头汗水，对天使完全不会搭把手的行为表示赞同，那么干净的殿下连落地都是一种污染吧？

当少年拿出一块布巾蒙住脸时，尴尬地看着宿辞，完全无法想象天使蒙脸的样子。

宿辞点头，少年眼前一花，天使面上附上云朵般的物质，让人看不清长相，但添了几分神秘，更引人注目。

完全违背了伪装的初衷啊。

少年犹豫了一秒，然后夸赞：“这不算违反规定，您的魔法真是花样繁多。”

“感谢您的赞美。”宿辞走到洞边，不等阻拦就跳下去。

少年感到一股轻柔的力量将他带离，眨眼间回到了两人相见的地方，天使温柔的声音独他一人听到。

“接下来的路程由我独自行走，感谢您的慷慨帮助。”

“天使殿下真是善良啊……”

少年突然被人扣住肩膀，回头正对上笑嘻嘻的半面，晨昏之线或许有人不认识这张脸，但不会有人不知道那独特的一黑一白双翼，天使与恶魔的灵魂共存的躯体，绝对强大的力量，现在这位恶劣的混血对他说。

“来和我们谈谈吧。”

宿辞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挨挨挤挤的摊贩，蒙面的行人，充沛的活气。

“天使？”

“天使来做什么？不是最忍受不了肮脏了吗？”

“会和他们打起来的吧？”

“打的两败俱伤不要打扰我们最好。”

宿辞把他们自以为隐蔽的窃窃私语听得一清二楚，但面色不改。

偏见又向往。

一群可怜虫。

他完美的微笑哪怕被人拽进一间阴暗的店铺也没有破裂，直到听到一声嘲讽的嗤笑，来自拽他进来的人，熟悉的华丽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