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真实世界（2）

霓虹斑斓的射灯透过酒杯中的香槟打在桌面上，包间里的男孩女孩们有说有笑的，起着哄要让林素雨来一首《Dear John》。

张浩天一首流行歌惹得众人鼓掌叫好，现在，才子表演完就该轮到才女了。

劳动节，这是他们高三学生高考前最后一个可以放松的假期，这个假期一过，一个月的倒计时就算是正式开始了。这一个月没人会逼你学习，大家都会笑着告诉你：考试放平心态，不要紧张，顺其自然就好。

高三这一年充满了压力，早期师长给你压力，后期你自己给你自己压力。大家都借着这个假期，这场提前开始的毕业晚会，尽情挥洒着心中积累已久的压力。

在这场晚会里，似乎主角只有林素雨跟张浩天两个人，所有人都围着他们转。

两个人的关系在众人看来并不一般，两人家里企业背后其实是有合作的，大家都知道。

学校的音乐节，校庆或是别的什么活动，林素雨与张浩天的钢琴小提琴合奏永远都是压轴的。

王小四则是永远在台下看着那个人，不对，有时候他连坐在台下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教室上自习。

有主角就有配角，除了配角，当然也有边缘人。王小四今晚就扮演了边缘人这个角色，他躲在角落看着林素雨，聚光灯落到她身上。

真好看啊，嗯，张浩天今天穿着很成熟很帅气的西装，发型精致的扮作了三七分。

嗯……这是事实，不论自己多不信服。

“真漂亮！男的也帅！”陆溪洳端着一杯酒走过来，靠在王小四旁边坐下，她把手中的酒递给王小四，“喝一杯？”

“我不喝酒。”王小四拒绝的很干脆。

“这是我自己买的酒，不是张浩天请客的。”陆溪洳装的有些生气的样子，“你不给我面子是吧？是谁在你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候安慰你来着！”

陆溪洳和王小四关系不错，王小四觉得陆溪洳是班上最好接触的女生之一，陆溪洳也觉得王小四这人蛮有意思。

陆溪洳一开始作为王小四的军师存在着，她帮助王小四怎么样去追女神，可惜的是王小四自己不争气……

王小四接过酒一饮而尽，一种火烧的感觉从口腔顺着食道一直延续到了胃里。

他没怎么喝过洋酒，他有生之年喝过最高级的酒是姐姐成年礼的时候带回来的三百块的红酒。

他不知道香槟是什么口感，但他一杯下去，味道很像隔壁大爷的白酒。

“怎么样？我爷爷珍藏多年的女儿红！”

原来还真的是白酒啊。

王小四狰狞的表情让陆溪洳一阵好笑。

“你考完准备去哪儿玩？”陆溪洳托着腮，看着在嬉闹的人群，似乎在里面寻找什么。

“打暑假工。”

王小四和姐姐住在一起，从小就是。王小四很小的时候还会问姐姐：“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直到王小四懂事他就不问了，爸爸妈妈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个概念，他从没有和他们一起生活过，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父爱母爱他都自认为不需要，姐姐对他的爱已经足够支撑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可是姐姐不一样，姐姐会比自己难受吧？她跟混蛋老妈混蛋老爸一起生活过，可是混蛋老妈和混蛋老爸突然有一天消失不见了，把自己留给了七岁大的姐姐，让姐姐一个人照顾自己到成人。父母早先每个月还是会定期打来三千块钱，不过姐姐毕业之后，那些钱再也没有打进来了。就算是开朗如姐姐也该失望了吧。

陆溪洳知道王小四家里的情况，也理解他为什么会急着去打暑假工。

“考完之后，我们会去一趟西藏，在那之前，你有三天的时间可以用来告白。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陆溪洳并不在乎王小四是不是配得上林素雨，只要他愿意，那她就帮他。

“还是……别了吧。”

“总要为自己的喜欢留下点什么不是吗？这可是你告诉我的。”此时她因为酒精迷离的眼睛清澈了几分，她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她的话语带着醉意懒洋洋的，“你说，十八年后，比起遗憾没能对她说出口我爱你，还不如去庆幸自己留下了一道代表勇气的伤口。”

她眼睛里的温柔快要洋溢出水了，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任由那清冽的酒划过咽喉，她眼里只有一个人。

王小四愣了愣，自己的确说过这种话。

“我先走了。”王小四跟陆溪洳说。

他起身离开了。

他渺小到除了陆溪洳，没人注意到他溜走了。

王小四很渺小，渺小到校运会时，人们最后才会想起他，渺小到没人会去关注他的考试成绩，渺小到这世界上只有王小五会把他置顶。

他有些微醺，靠在江边的围栏之上吹着风，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他把那飘落的树叶想象成一群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