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黎永辉的惨淡感情史

我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陷入了沉默。此时，城市依旧喧嚣无比，但我已经非常疲惫。我想起了我的童年，奇怪，最近我老想起我的童年。大概是在这陌生的地方漂泊太久了。

“我小时候，我们县城还没有发展起来。那时候街上人很少，入夜到了十点多，路上的车稀少了，人们也都睡去了。那时候的日子也似乎很放松，虽然我的生活很穷，但没有现在这么沉重。至少，我父母跟我一样大的时候，随便做个小生意，养活自己就绰绰有余，也不用租房，也不用加班，也不用投几百份简历。”我感慨地说，“现在呢，我大学毕业了，先后做了两份工作，同样只够养活自己，但却比我爸妈年轻时代累很多。”

“城市不一样，时代不一样，没什么可比性。你虽然前期遇到困难，境遇低迷，现在起飞了，却比很多人飞得高。”黎永辉安慰我。其实我不需要安慰，我也没有自恋到认为我自己不能受苦。只是我知道，我这样的打工人吃的只是青春饭，最多过了三十五岁，还没有累积自己做生意的本钱的话，以后在劳动力市场上只能面临被淘汰的命运。而且，现在AI都这么发达了，据很多人预测，以后很多基础工作岗位都会被人工智能取代。那时候，我又何以自处？黎永辉不会明白，他也不知道我到底忧心的是什么。

“黎老师，我毕业后这两年，一直挺抑郁的。外界的变化令我很不安，我没有办法跟父母说。他们都是很脆弱的人，也没什么见识，拿自己的人生经验也指导不了我。我不是需要一个男人来依靠，因为我觉得男人本身也没有依靠。你依靠一个随时会跌倒或者倒下的男人，图什么呢？我这里说的依靠，不是物质上的，是从精神层面来讲，一个女人无法依靠一个男人。她若是这么做了，就是一个悲剧。”我看着黎永辉，经过再三思索，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那么，你的意思是，女人要抛开男人独立存在吗？”他似乎不理解我的意思。

“我觉得男女是和平共处的关系。”

“哦。”黎永辉只是说了这么一个字，就陷入沉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黎老师，你晚饭吃了吗？”

“吃了，以后别叫我黎老师了，叫我黎永辉就好了。”

“今天多谢你了，黎老师。现在也没什么事了，你早点回家吧。改天我请你吃饭。”我客气地说。

“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我坚持打车回去，黎永辉也不再说什么。坐在出租车后座，我翻来覆去地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心里不是滋味。我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到了要利用黎永辉对我的喜欢替自己解围的地步。我并不那么喜欢他，我也不想麻烦他，怕纠葛不清。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这个城市我举目无亲，又莫名其妙地沾上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姜杰。想到这里，我对黎永辉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愧疚。他对我真的挺好的，但我始终不敢确认自己对他的感觉是爱情。人能欺骗自己的心吗？不能。一想到爱情，我就又想起汤若磐。我倒是喜欢他，但我们之间又有巨大的阻碍。感情到底为什么这么难？

第二天上班，我心里惴惴不安，于是特地给李爱玲发微信，告诉她，昨天来的黎永辉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我临时请来的救兵。李爱玲回复道：真的吗？真的不是你男朋友吗？我说：不是。李爱玲说：那我提问的时候，他怎么默认自己是你男朋友，还做自我介绍？我想了想说：做戏就要做全套，他可能怕你知道他不是我男朋友，姜杰万一来找我，你跟姜杰说。李爱玲说：他想的可真多。姜杰那样的人好恐怖啊，以后我但凡见到他，都要退避三舍，还会跟他说话？我说：你也别介意。黎永辉毕竟不了解你，不知道你其实是个很善良很真诚的人，他如果知道了，也不会这样。李爱玲问：他喜欢你吗？我想了想，回复道：不。我也不喜欢他。李爱玲秒回：那你要不把他介绍给我吧，我们也互相了解了解。我脑袋嗡地一下。李爱玲也太花痴了吧。这下可如何是好？但一想到假如黎永辉真的喜欢上李爱玲，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如果黎永辉不喜欢她，就当个普通朋友。我便回复道：黎永辉家里一直给他安排相亲，我不知道他最近是不是跟什么人交往。等我问问再说。李爱玲隔了半天才回复道：那好，你问了告诉我。似乎是很不高兴的样子，以为我在推脱。

谁知，这天下午下班前半小时，黎永辉便发来微信：我今天过来接你下班。

我连忙回复：不用了。姜杰应该不会来了。

黎永辉回复：还是不要掉以轻心。我过来吧，在你们楼下咖啡厅等你。你有什么事，及时跟我联系。

我看到这条微信，又开始心跳加速，回复道：那怎么好意思呢？昨天已经够麻烦你的。

黎永辉没有再回复。二十分钟后，他发来微信说：我到蓝鸟咖啡厅了。

我回复了一句好的，便没有再说什么。今天还是有必须要完成的稿件，我得趁着状态好，再写一会儿。回头看，办公室里还有三个同事加班，其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