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们认识,差点打起来了

到了咖啡馆，我点了一杯青柠薄荷水，黎永辉点了一杯美式咖啡。我们便聊了起来。说是聊天，其实主要是我说，他专注地倾听。其实，我也不是一毕业就失业。我在学校成绩优秀，得过几次校级征文比赛的奖，在省市级报纸上发过几篇散文，还考过教师资格证。说起学历，我也不算很差：清灵大学是一本院校，即便不是能上排行榜的名校，在本省市影响力还不错。谁知就业形势持续低迷，我大四上学期投了几百份简历，面试被拒绝几十次，都没有找到工作。后来，居然是我爸爸帮我找到第一份工作。说来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有一个老头子经常到我爸爸的肉店买肉，两人没事就一起下象棋喝喝茶，关系挺不错。我爸在他跟前发过牢骚，说是孩子眼看着要大学毕业了，还找不到工作，真是让人愁白了头。老头子觉得我爸这人不错，做生意和和气气，经常给老客户便宜个几毛一块的，就跟我爸说，他儿子是清灵市一所私立学校初中部的教务主任。他可以问问他儿子，他们学校招不招人。这一问，机会就来了。这家儿子说，学校有一个初一历史教师的空缺职位。我立马投了简历，各方面条件也符合，很快就入校实习。我爸为了表示感谢，就给老头送了两条中华烟，又送了十几斤猪肉。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在学校干了两个多月后，某个上午最后一节课前五分钟，当我整理好教具，准备提前走进教室的时候，教研组长和分管初中部的校长早已在教室门口等我。他们的眼神怪异，我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只听见初中部校长沈伐说：“张老师，借一步说话。”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微胖，头发却早已花白。

我只好跟着他们，走到人少一些的教学楼背后，沈伐才缓缓地开口说：“张老师，从现在起，你不用给学生上课了。”

“什么？为什么呀？”

教研组长白起说：“我观察过，你上历史课，居然给学生讲书法。这跟历史有关系吗？”他今年五十岁，喜欢抽烟，跟人说话总是一副低沉的烟嗓。

“这？”我想起来了，我讲授历史课本上盛唐的篇章，顺带提了颜真卿柳公权的书法。有个爱好书法的女孩子问我：“老师，你可以详细讲讲他们吗？”

同为书法爱好者，我便来了兴致，先简单地普及了中国书法四体，夸赞了一下篆书多么好看，然后又有好奇的学生问到底什么是小篆。我在黑板上随手就写了几个小篆：“盛唐风流”。这就被过来巡视的白起抓住了，成了一桩了不得的罪过。

“两位老师，我写小篆是为了让同学们直观地感受中国传统文化的灿烂辉煌，更加激发他们了解自身历史和文化的热情。这也是为了调动学习的积极性，我不明白，这是什么过错？”

“你历史不讲，讲这些做什么！考试又不考！”沈伐皱起了眉头，很不满意地说。

“我没有过多地占用课堂时间，而且，那节课也圆满地完成了教学任务，这怎么就不行？”

“张老师，我们觉得你的教学跟学校的教育理念严重不符合，我们很不认可你这样教学生。你不能写几个小篆就自认为了不起。教学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没有按照我的培训标准来。往大的说，你是不服从我的管理，所以你必须离岗，没有什么商量余地。”白起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冷酷。旁边的沈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一看他们是铁了心地要换我，内心悲愤，不由得激动地质问：“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我做错了什么？学生的成绩下降了吗？学生们不是对历史更有兴趣了吗？你们这样无缘无故换人，还讲不讲理？”

“呵呵， 不是你讨好了学生就能证明你是个好老师，这没用的，我们觉得你确实不合适。”白起冷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

见大势已去，我绝望地问道：“那你们打算让谁教？”

“秦浩才。她已经到教室了，会向同学们说明情况，你就不必进去了。”沈伐面无表情地说。

“总得让我跟学生道个别吧。要不然他们还以为我干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被你们开除了呢。”此时我真的快要哭出来了。

“不必了，张老师。道不道别都一样的，学生毕竟都是小孩子，过几天就把你忘了。相信我，没人抹黑你，你不必在学生面前替自己辩解。”沈伐一脸嘲讽地说。在他看来，我不过是拖延时间，垂死挣扎而已。

我哭了，转身就走了。经过那间教室的时候，我看到秦浩才已经站在讲台上了。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上课她也过来听了几次，说是新来的，要多多向我学习，我也没多想。她毕业于某所二本大学历史系，之前在一个房地产公司做文案。房地产公司倒闭了，她便重新找起工作。她平常话不多，看起来老实稳重。但没想到，这老实人一出手，我就要下岗。

无奈之下，我去找教务主任，向他描述了事情经过，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平静地说：“小张，实话跟你说，我帮不了你。你还是早点做打算，这事没有回转余地了。”看来他提前知道我要被辞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