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落到他手上

就这样，元桑成了一团黑色不明物体，卷入了漩涡中，不见踪影。

百丈悬崖下，白浪如刀削，倾泻而下，成了一道天然的水帘，洞内春和景明，言笑燕燕。

一群纯白仙鹤，葳蕤生姿，绕着元桑这个“黑色怪物”团团转，一圈、两圈、三圈……

“这究竟是何物？还从未见过如此黑的东西。”为首的一只仙鹤，高傲地昂着头，嗅了嗅她的味道，嫌弃地往后退了退。

“此臭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他掩住口鼻，险些作呕。

“你看她全身黢黑，鬼迷日眼的，赶紧扔了，被殿下瞧见这水被污染了，非得杀了我们。”另一只修长的白鹤小声说道。

一时间洞内有些热闹起来，打破了长年累月的沉闷。

“烧了吧，赶紧毁尸灭迹，把水清理一遍。”

正当大家商量着把元桑烧掉时，一位白衣男子温润又清冷地走了出来，他身形修长，眉眼清澈，脸庞光滑如凝脂，长发及腰，腰间束着兰花镂空玉佩，脖子间悬挂着圆环银色项圈，周身的绫罗绸缎用金丝线修边，在人群中竟也能一眼就认出来，此人定来头不小。

这正是天鹤族大皇子，慕衡，昨日刚过百岁生辰。

天鹤一族，十五幻化成男子，一百幻化成美男子。十年前，慕衡被送至天狐族，愿嫁储君元桑，但元桑看都没看他，只听传闻慕衡样貌平平，便直接把他打发回来，还昭告天下：天鹤族慕衡不举。

从此慕衡被钉在耻辱柱上，天鹤天狐两族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所以这慕衡拖到 100 岁，也没有人敢嫁给他，孤寡了一百年。

慕衡一走来，鹤群顿时安静下来，齐刷刷让出一条大道。

他周身打量了一眼元桑，只浅浅露出一抹桃花笑，眼底却是冷漠与疏离，像是看戏一般，淡漠地往后挪了挪，“你终究落到我的手上。”

“天狐一滴血，可抵人间疾苦，尤其是这半人半狐，好极了！抽血放干，端给蕊儿喝。”慕衡发令，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怒气。

头顶一撮灰毛的大白鹤谄媚上前，卑躬屈膝着，乜斜了元桑一眼，“殿下放心，小的这就去办。”

“送上门来的药终究是来了，蕊儿，你有救了，终于不用再躺在床上了，天狐的债就要天狐人来还！”慕衡满眼的恨意突然就席卷而来，瞳孔慢慢变成红色，在白衣的映衬下，整个人像是雪山飞火，那股升腾的热气能直接把元桑烧焦。

“洗干净再动手，蕊儿怕脏。”说完这句话，慕衡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将多年的怨恨抒发了出来，方才的儒雅也立刻变了味道，开始有了嗜血感，周身散发着杀意，全身也变成赤色。

他，便是出生即巅峰，一只千年一遇的赤鹤。

元桑的身子湿漉漉的，小小的一团蜷缩起来躺在地上，被几只白鹤叼起来，正要往热水锅里送，突然被柔柔的女声打住，“哥哥不要！”

“哎呦妈呀，憋不住了，再装睡下去，他们要把我杀了！”

元桑猛地睁眼，眼见美丽的大白鹤，没有一丝害怕，只假装柔弱，两只小腿疯狂地踩着风火轮。

“还挺可爱！”

“你叫我什么？”

“好哥哥！不要杀我！求求你了嘛！”元桑挣扎着，四肢不停地颤动，樱红小尖嘴拼命地嚎叫着，周身的黑毛都竖了起来，像是一只受伤的刺猬。

“给我扔！叫爹爹也没用！”慕衡上前一把掐住元桑的脖子，毫不费力就将她囫囵扔进了锅里，手上还揪下来一团黑黢黢的狐狸毛。

看着元桑的落魄，慕衡眼神流转间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有似有似无的爽快。

噗通一声，元桑就像是一只落汤鸡，在大锅里扑腾起来，水没过了她的脖子，小泡泡不停地涌上来。

“啊……咕咚……救命！”元桑拼命挣扎着，她想使劲，但周身已经被废了武功，一点也不行了。

她的声音开始凄厉而急促。

元桑沉浸在将死之中，全身疼痛没了一点力气，恍惚中脑袋似乎闪过了被尖刀磋磨的痛苦瞬间，这种窒息感再次袭来。

“不要……不要！”元桑渐渐沉到了锅底，黑毛浮在水面，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殿下，突然想起来今日不可杀生……要不改日？”迷迷糊糊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冒了出来，后面说的话，元桑一句话也没听清。

“今日是……太后的……”

“捞出来。”

……

天狼殿，慕衡的寝宫，通体琉璃，炫彩斑斓，直通云霄。在寝宫外头有一小狗窝，小狗窝十分简陋，只有几根木头和烂布条裹着，里头的小元桑张着嘴，半咬着舌头，昏睡过去，鹤姐（类似宫女，专有名词）给她换洗了一下，换上了破洞但干净的白衣服，这一下更加显得她黑不溜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