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发,保母不保子
平静如水的一天再次开始,苍婧买的小玩具始摆在了屋里,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可爱灵动,那本是给玥儿和萧如丝腹中未出世的孩子的。
她没有送出去,襄儿又不喜欢女孩子的玩意儿,不喜欢太幼稚的东西,现在啊只能躺在那儿当个摆设了。
苍婧看着它们良久,忽叹怎觉当今无处安好。
一方席摆在了院里,苍婧找了几本书看。这些书是章子英留下的,书中常言政通人和,云云之类。
阳光短短长长照着眼,她看着觉了疲累,趴在了案上,把书遮在了脸上。
书墨存高洁,神思但难清。她想着那多次以帝王身份出手的弟弟。对他而言拥有绝对的权势是最重要的了。她身边所有的人,从亲近到疏远的,是否也在帝王的棋盘上了?
今朝,她竟难以去算足角角落落。
风声吹来,玉环叮咛,那书被拿了去。在朦胧视线中,便是萧青。他依旧是个艳阳下的人,将她眼前的昏暗揭开。
“章丞相所书你看了多次,怎么还犯了难。”
苍婧揉了揉眼,“实也因时势而难。”
萧青看了看她为难是何,不料是书页是写那天子不可私欲过胜。
“你还是放心不下。”萧青看穿了她。
苍婧懒懒撑着头,“才不是,我消沉几日罢了,还真的颓废懈怠不成。他要我安分守己,可我怎么也不是个安分人。”
萧青蹲下身,拉了拉她的小指,“不难过?”
“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是什么,我想就算是难过也不是很要紧吧。”苍婧说得轻巧,好像就是那么回事,不必多在意。
她待苍祝从来保留底线,即便是做不了姐弟,这样的难受也不至于让她日日痛哭。不过就是在心里暗暗地蔓延,想起时知道疼,疼得细微,又不知疼在哪里。
她还是想要笑一笑的,以示无碍,可连勉强都做不到。于是就做个冷情人,面上没多少伤悲,眼前却是一篇警言,字字诛心。
“及至后世,淫佚衰微,不能统理群生,诸侯背叛,残贼良民以争壤土,废德教而任刑罚……”
(出自董仲舒《天人三策》)
这便是写那些昏庸之君到了最后国之不国,君之不君,正道崩溃。苍婧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苍祝成为这样的帝王,会是这样的结局。
萧青迎身浅拥了她,苍婧看他比她难过。
他抚着她的脑袋,知道她是难过的。可她太知道帝王的薄情,所以也太会用这个借口来擦去曾经有过的亲情。
“我该好好想想了,总不能一直懈怠下去。”苍婧说着依在他的肩上。
就此寻一份短憩,苍婧在想后路。既然苍祝要做帝王,那他也势必要承担得起他的选择。
“长公主,你救救萧夫人,宫里的侍医没法子了。”
念双人未至,声却到。静谧的府中被她的惊呼划破了安宁。
苍婧立刻起身。
念双的人影穿过庭巷,她跑得至急,一身常衣穿梭在府里,最后绊了一脚,摔在地上。
苍婧和萧青皆跑来,把她扶起。
“什么叫没法子了?”苍婧问。
念双满脸泪, “萧夫人她余毒未清,一直瞒着你们。今日撞见陛下和一位新添的家人子在一起,她动了胎气,身子不好了。”
一时府内人皆惊慌。
这一天的到来快得超乎想象。萧青和苍婧历经了,下一个人就是萧如丝。一个和他们关系密切的后宫妃妾受到了牵连。
萧青冷静了片刻,随后道,“不管了,宫里的侍医没法子,我去找军医,把他带进宫。”
萧青对帝王的认知总是少了那么一点,直到今日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帝王之心有很多阴暗面,不是他能够想象并且接受的。至少萧青曾经认为,苍祝不会伤害萧如丝。
他面对着一个认知里截然不同的帝王,或者说,失去了一些对帝王的尊敬。
“我和念双去看你姐姐,你不要太担心。”苍婧拉着念双走。
“你们当心。”萧青冲出了府邸。
“你私自离宫来找我,陛下总会心里不爽快。回去后他若问起来,你就说你只想着救萧夫人的命,除了找我你找不到别人。”苍婧叮嘱着。
“知道了。”念双随着苍婧上了马车,擦着眼泪。
在路上,念双将一切都倾尽说出。
她说,“这些日子昭阳殿总是冷冷清清。可每天都有很多封赏,绸缎纱织,金饰玉饰,一丝日日都是雍华之物。马宴每次都来说,是陛下挂念萧夫人,特赏之。”
但这当然是借口。
“陛下挂念却不来看她,问起来,马宴只说国事繁忙,”念双难过至极,“萧夫人一直觉得不对劲。自长平侯职权变更,长公主这些日子也很少来了。她猜测有事,可无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