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之夜，君臣背道

皇城的牢里昏暗无边，燕王不知度过了几天，等他再度见到张长明已是别样世间。

五天过去了，皇城里熬过了最难的时候。苍祝已经恢复如初，他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审燕王。

张长明战战兢兢地赶到圣泉宫，递上了一块腰牌，“燕王说，陛下还没有履行赌约，陛下召百官王孙同来一起审他。”

这一腰牌燕王用了，却是出乎苍祝意料的用法。

“穷途末路客，他既然不嫌丢脸，那朕就让他在百官王孙面前丢尽脸面。”

这一日审燕王，苍祝复了那一日招待燕王的仗势，大摆了一场豪宴给燕王送行。宴上有佳肴美酒，有美乐歌舞，但堂下无人有心饮宴赏乐。

素日里贪嘴的程襄今日一动未动，依着苍婧坐着，轻声问，“母亲，今日宴席何时才能结束？”

“我也不知。”苍婧不知要熬到何时，因为客还未至。

一场审判当宴进行，圣令所召名单里一人不漏。依旧如那日，君坐南席，身侧伴萧夫人。旬安皇室亲族坐东席，并有丞相，长平侯，及内朝官员，其他官员列西席。

与当日不同，西席少了不少官员。少掉的那些人位子都空着，却还是摆了菜肴，看着阴森森的。

而苍婧的长公主之席也有些变化，身边坐着除了小君侯，还有萧青。

程襄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靠着苍婧抿着小嘴，可没人敢吃东西。

“你饿了就吃，看到什么都别管。”苍婧拿了块糕点和他对半分了。

她掰上一口吃了，程襄跟着她咬了一口。他们是宾客席里唯一一席吃东西的人

还有一个人也在吃东西。就是主席的苍祝。他一人如饮酒吃佳肴。一旁的萧如丝看着他，头一回觉得苍祝陌生起来。他有点可怕，眼里不知道看到的有谁。

他吃够了，就道，“把他押上来！”

刀剑盔甲入了宴，燕王身着囚服被带上北席，就是他来旬安坐过的那张贵客之席。他被人扣着双臂，眼睛就像充了气似的肿胀。

程襄看到这么可怕的脸，就缩到了苍婧和萧青中间。苍婧和萧青都挪了挪身子，挡住了程襄，程襄方不必那么怕。

苍婧把手中一半的糕点塞给了程襄。萧青便坐在他们身旁，挨得很近。

“开宴！”苍祝一声宣，席间怕人的苍婉浑身发怵。

张长明走出，打开罪录，“燕王之罪……”

“你输给了我的妾。”燕王一语打断了张长明。

苍祝手中的筷子停在一盘菜上，佳肴何美？明明食不知味，苍祝还让宫人添了菜，为了显得他宽宏大量，他装得胃口甚好似的，“你这反贼不思悔改。但朕还是宽宏大度，你之前与朕打赌，要与朕论治国之道，朕给你机会，你就论论吧。”

苍祝将那令牌在掌下狠狠搓着，面上保持冷静。

“我那个妾你不是很喜欢？”燕王诡笑着。

苍祝筷子重重拍在了案上，他短暂地看了一圈，没有人说一句话。但他的脸热辣，他在猜他们在动摇。

一袭皇袍冲出了南席，不带一点犹豫地冲向了那个囚徒。因为一个女人的身份被揭破，帝王发怒了，如被人扒了皮似得不堪一击。

“母亲，舅舅怎么了？”苍婧的手被身后的孩子紧紧抓着。

“没事，你舅舅一时发脾气。”苍婧能做的只是回握他的小手以做安慰。她不想程襄这么小就亲身经历一场政事之乱，但皇城还有那座皇位给不了宽容以待。

身于此处，便受其重。不仅是程襄，苍婉也怕得不行。他们看到的是一场没有刀剑的厮杀。

“是你送来一个妖女来蛊惑朕，她说尽谗言来迷惑朕，她是红颜祸水。朕没有错，错的是你们。”他不知他有多失态，他在验证着燕王所说的一切，亦让本该留于宫中的秘密揭露。

那个帝王就在眼前，苍婧又看到了在圣泉宫里当着神的苍祝。他依然是那样疯狂，把过错让一具女人的尸体担下。可他说出口的，都是那个女人曾经说的，他依然如此深信。

燕王嗤笑着他，“你若不昏庸，再多的谗言也入不了你的耳，再多的祸水也近不了你的身。是你本就如此，我只是用一个女人说出了你的心声。”

苍祝下意识地看了看他的皇袍，皇袍依然在，那他仍然是威风凛凛的帝王。他的心底是杀戮，可他要把它隐藏。

苍祝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趋于平静，他强迫自己这样，平静如死水。越是强迫，他的面容就越来越可怕，“张长明，读。”

帝王的声音变得陌生，如幽魂一缕，张长明颤颤巍巍读道，“燕王之罪，其罪一，先帝逝时，国丧期间，与姬妾同乐，对先帝不敬。其罪二，与溧王谋，欲覆朝纲，视为谋逆，其罪三，与同族之女为乱，视为乱道，其罪四，与鲁越为谋，与外敌通。其罪五，笼络朝官，逼宫禅位，异心大逆。”

燕王不以为然，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