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临近午饭点，我告诉太宰治要回森医生那儿了。

他很不情愿，抱着给他的羊毛毯嘟嘟囔囔：“回去又要给他干活。”

“干活？”太宰治总是批着一件过大的黑色外套，看起来十分瘦弱。是因为年纪这么小就要帮森医生干活的缘故么。

他叹了口气:“帮他出谋划策之类的啦。不过很无聊。”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还是不要再问下去为好。

“如果实在不想去他那儿的话，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吗？待在公寓里怕你无聊。”

这所公寓只是临时用来隐藏身份的，除了搬进来时原有的几样基础家具和购置的一些衣服外，空空如也。

完全没有生活的气息。

他眯着鸢色的眼瞳环视房间，很快又恢复如常：“不，还是回诊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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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太宰治送走后，我决定回去补觉。再睁眼的时候，金色的碎光从特制的厚落地窗帘缝隙里闪烁。

已经是黄昏之时。

打上遮阳伞，我走过街道。今天的横滨依旧是如此暴力，除了……

背后是暴徒们在火拼，流弹四射。面前是一颗歪脖子树上，太宰治背对着我，正费力地踩着凳子，然后把自己的脖子往绳结上套。

“需要帮忙么?”出于对合作伙伴的友好态度，我亲切地询问道。

他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直接踩空椅子，绳子紧紧地勒住脖子，很快便无法呼吸，只发出痛苦的喘息声:“救……”

我连忙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一个飞身爬上树干，割断绳子之后太宰治摔倒在地。

“扭伤了。”他的脸色苍白。

“抱歉。”我收好短刀，轻盈地落地。看到他的脚腕红肿，“但是情况紧急，只能这样了。”

“我给森医生发了短信，现在还没有回复。”

见他不说话，估计没我什么事，拿上伞准备离开。

“他最近很忙，恐怕等他来我已经死了。”

我低头看着他：“只是一个扭伤，不至于失去生命的。而且如果没看错，刚才你在尝试上吊自杀吧。”

“这不一样！”提到自杀，他仿佛一下子有了活力，嚷嚷起来：“我想要清爽干净地自杀，而不是这样，脚还疼得不行！”

“唔……好吧。说得对，毕竟是我打扰到你。”我背对着他蹲下身，“森医生的诊所就在这附近，我带你去吧。”

他瘦弱的臂膀绕过我的脖子，隔着绷带和衣服都能感觉到骨头。

身上那么多绷带，难道都是自杀的伤么？

脖子被人碰到的感觉并不太好，我小心地站起身：“我第一次背人，有不舒服的地方请说。”

“嗯。”他恹恹地应了一声。

前面的路被正在火拼的两伙人挡住。因为对横滨还不太熟悉，不认识别的路，太宰治也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我只好对他们说到：“不好意思，借过一下，这边有人受伤了。”

突兀地出现在火拼现场的两个人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武器。

“谢谢。”我背稳太宰治，准备穿过马路。

终于有人回过神来：“混蛋!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身后传来子弹破空声，却好像在碰到了什么坚硬物体后弹射开。

“等等！别开火！”他们首领模样的人大喊到：“御蛇的异能，银发的少女，她、她是……”

太宰治双臂猛的一缩。

“太宰君，你扯到我的头发了。”为了方便行动我将头发扎好拢在身前，却被他的动作压到。

有那么一瞬，背后的人紧绷起身体。

然而——

他很快放松下来，重新调整好姿势。

我们很快穿过马路。身后再无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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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所里。

森医生查看了太宰的扭伤，上好药：“真是的太宰君，一回头你就不见了。幸好遇到奥罗拉小姐把你送回来。”

“如果不是她我就自杀成功了。”太宰治小声抱怨。

“真的吗？上吊可是很痛苦的，肯定是你自己后悔了吧。”森医生收好药品，“虽然很想让你好好休息，但是……”

“离计划的时间近了呢。”我站在书柜前，随手拿本医书翻看，补充道。

“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不出意外的话，负责保护首领的其他三名异能者都会被派去任务。那天会诊的时候，只有我们三人在。”

“太宰君也要去么?”我撇了一眼乖乖坐在凳子上的太宰治。瘦弱的身躯依旧披着那件过大的黑外套，柔软的黑发乖顺地贴着脸颊。

他是我见过最脆弱的人类。不停地生病受伤，多灾多难的可怜孩子。或许那天还会发生一些战斗，要小心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