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价高者得

徐妈妈在我旁边，拍拍我的手背，示意我别紧张。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往日在府里，我最多也就在自己院里的丫鬟面前训过话，或者跟在娘身后参加那些宴会，却从来没有单独面对很多人过。

还未等我放下心中顾虑，我就被徐妈妈扶着走下楼梯，坐到了属于花魁的那个高台上。

周围的叫喊声立马停下了，每个人，不管是喝花酒的男人，还是伺候人的女子，都看向我这边。

我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按着徐妈妈的指示坐下来，一架古琴横在我面前。

这是先展示自己的才情，至少要证明，我这精心培养的大家闺秀是货真价实的。

一曲终了，掌声四起。

我起身向四周的宾客屈膝行礼，然后在高台上翩翩起舞。

这也是提前定好了的，光是坐在那里，人家瞧不见你的身段，只有舞起来，才能更加吸引四周那些人，让他们为之迷倒。

可我这舞不过是这几天才新学的，只学得徐妈妈舞姿的形，韵却还差几分，所以跳起来有些心虚。

不过，徐妈妈也说了，大家闺秀哪有成天搔首弄姿的，都是端着礼仪的，不会跳舞也正常。

这样想来，我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玉指纤纤，细腰扶风，在半瘾半现的纱幔之下，我好像即将化蝶而去。

正当我舞得忘情时，二楼雅座里传出来几声嘈杂。

“爷，看这样子，确实还不错啊！”

“可惜，少了点风韵啊。”另一个人说。

“哎！她可是苏怀仁之女，若不是这次抄家发卖，她哪里能到这里来卖弄呢？一个大家闺秀，若是平白无故带上了风尘气，那才是不正常了。”

“也对，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女人，是个什么滋味。”

“爷，要不……您先试试？据说，今天是她第一次出来……”

“哦？那和洞房花烛有何两样？哈哈哈哈哈！”

舞还未结束，就听到那边找人传了话。

罗曼香扭着细腰走过去，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端着酒杯。

她虽已经年过三十，却有风韵得很，一颦一笑都是风情。

“世子爷真是好眼光！不过，您也知道，她这是第一次出来接客……您总得……让她尝到一点好处吧。”

“她可是我花了大力气才留下来的，要不然就早随她爹过奈何桥了。”

这是她在给我讨好处呢，难怪楼里的姑娘都信罗妈妈的，她待姑娘们是真好。

我跳得更起劲儿了。

不过……

世子爷，不知是京里哪个世子。

我一边听着他们不断出价的唱和声，一边在台上翩翩起舞，我身上虽只穿了一件贴身的舞衣，看起来清清凉凉的，但身上早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罗妈妈，你可别太贪心了，差不多就得了吧……

我实在是跳不动了。

罗妈妈好像也看出来我有些力竭了，于是当场定下：“恭喜世子爷！萍儿，快过来吧！”

她朝我招招手，我提着裙摆，露着的半边胸脯微微起伏着，挪着莲步走到那位世子爷面前。

我低着头，屈膝半蹲在地上，柔柔弱弱地道一声：“奴拜见世子。”

娇媚的声音带着刚刚跳舞时的微喘，周围立马多了几声议论。

我的腿都快蹲麻了，才听到世子爷慵懒的声音响起：“抬起头来。”

我微微一笑，慢慢抬起头，媚眼如丝地看着眼前的人。

是他！

燕王府世子顾邕（yōng）！

我眸光微动，压下心中惊骇，面色恢复如常。

顾邕似乎捕捉到了我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却不发一言。

我也就这样抬着头打量起他。

他长得的确好看，眉如刀削，眼若星辰，虽是出身于燕王府，却因为常年流连于烟花柳巷，身上多了一股子痞气，这正是京里纨绔公子的样子。

周围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这人一句“果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那人一句“不知世子爷如何打算”，大概都在猜今日我能否入得了他的眼吧。

我心里觉得好笑得很，看他那样子，分明是感兴趣的，面上却装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都是京都里面熟的主儿，搞得好像别人不知道他德性似的。

他见我不再说话，只盯着他看，突然笑了一声：“确实是个美人儿，今儿就跟着小爷我吧。”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扔到我面前，我低下头，嘴角带着笑意，心里却突然感到难受。

罗妈妈看我半天没回话，急忙捡起银子，连连说道：“世子爷出手就是阔气！萍儿，快过来，好好伺候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