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L.深渊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

休息室里，造型师正在给沈靖渝化妆。

涂星蓝在一旁拿着台本，正滔滔不绝给沈靖渝讲着这期的选曲范围。

这是她已经习惯的工作流程。节目录制有条不紊，她也逐渐得心应手。

小马几次夸赞她做事靠谱，以致许多本不在她职责的事情，小马也会放手让她去做。

少年会不时抛梗逗笑她，在录制间隔里，他偶尔会叫起她的名字——如那天所说，他叫她小蓝。

他也会问起她学校的生活，虽然只是表层的随意闲聊。

她已经觉得很满足了。能从默默仰望到与他相互认识，已是她哪怕垂垂老矣时亦觉美好的回忆。

哪怕综艺终会录完，他不过多久就会忘记自己。

——但她不会忘记就足矣。

说不定她可以把这段经历讲给未来老公听呢！

虽然现在这位“老公”还查无此人，遥遥无期。

自己应该终究会遇到爱她而她也爱的人吧？他会吃醋我曾经和爱豆共事过吗？

怎么会！追星是追星，爱情是爱情！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哈哈哈哈哈。

但是这很矛盾。

她喜欢他。已经超越了粉丝追星的喜欢。

如果从前与他没有交集，她还可以把一切当成女友粉的日常幻想、虚无缥缈的单纯仰望。

但如今，机缘巧合将她推至与他这般相处，这种喜欢得以幻化成型，却只能把她推向深渊。

她一边告诉自己，人生长河有这段经历已是莫大幸运，一边又很清楚，她想要与他拥有更多故事。

在自己心里，早就演绎了与他共度的一生。

——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

这是她很喜欢的一首歌里的歌词，香港歌手李克勤的《月半小夜曲》。

她年少听时，只觉得这句词很美，如今却真实明白了歌词中痛彻心扉的遗憾。

又或许，如果从未真正拥有过，还哪里算得上什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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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真是又咯噔又矫情！自己搁这写青春伤痛文学呐？还是以为自己是偶像剧女主？真不像自己！

涂星蓝强迫自己从情绪中抽离。

最近她有了个新的额外任务——为沈靖渝在录制前的练歌弹钢琴伴奏。

他的休息室有架立式钢琴，是这间旧办公室从前的旧物。

他一个人练歌时，会静静坐在琴凳上于键盘间找音开嗓，或是提前寻觅编曲上的灵感。

那般对音乐认真的模样，就像小王子降临人间，带来一切美好。

看得久了，她便想以自己的专业能力帮到他，但又深陷这样提起是否合适、会不会被拒绝的纠结。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的钢琴水平不够给他伴奏。

或者说，自己的工作范畴本身就无权给他伴奏，即使只是没有录制的私下练习。

可即便如此，她纵使更喜欢听沈靖渝清唱，却在当下真实看出——他希望在钢琴伴奏下调动唱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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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渝老师，需要钢伴吗？我钢琴弹得还可以。”

她思虑再三后终是大方问起，语气努力像是随口一问。

没想到他眼睛即刻亮了起来，像是遇到了大福星，爽快答应后便把自己按在琴凳上。

她的视奏一向很强，多年私下积累练就了即兴伴奏水平，即使是许多钢琴专业的同学也无法达到。

为沈靖渝弹伴奏，她有底气可以完得成。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和着自己的琴声唱歌，音乐流淌于房间内，焕发了新的力量，也焕发出他新的音乐想法。

她跟随他的声音，指尖应和上新的旋律，仿佛在两人间生了魔法。

“你的钢琴真的很好！连音乐教育专业的学生都这么强，钢琴专业的得厉害成什么样。”

一曲弹毕，沈靖渝一脸钦佩地赞许。

涂星蓝看得出他眼里的真诚夸赞。

“其实不是我每个音教同学都能有这个水平，我会更好一些……私下自己练得多些。”

自己夸自己可不是涂星蓝容易说出口的事，但好像事实的确如此。

“哇，那你很厉害！”

沈靖渝睁大了眼睛，清澈的眸子望向涂星蓝，又追问到——

“所以是为什么呢？从小就更喜欢钢琴吗？”

“是因为你。”

涂星蓝等待能这般回答太久了，如今终于说出来，竟有一种实现理想的感觉。

“我12岁才开始学钢琴，之前只当爱好，没想把它当专业的。但因为高三那会儿开始喜欢你，我就想着能不能和你一样，试着走音乐这条路呢？但是毕竟时间不充足，没把握考音乐表演，只好走了音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