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两个儿子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变成了刺向他心里的剑

第二日，昭阳殿，朝堂之上，二王子昌阳云青被确定为“要去格蒲国长住的最尊贵的王子”，格蒲国的使团没有异议，此前声称“昌阳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杀害了格蒲的驸马”的使者，甚至说道：“只有尊贵的嫡出王子，才配踏足我格蒲国。”

王座上坐着的王上，面色铁青，但也没有说什么。

原本是不必匆忙启程的，可是格蒲的使团似乎很不适应昌阳的气候，接连生病，于是出发的日子匆匆忙忙地定在后一天。

这天晚上，昌阳王召云青前往昭阳殿。玫红忧心忡忡，不会又有什么变故吧？会不会有危险？

云青看着愁眉苦脸的小丫头，不免觉得好笑：“你这丫头，也过于紧张了些！”

玫红这才一拍脑袋：“对啊！那是殿下的父亲，怎么可能有危险？我真是太糊涂了！”说罢便傻傻地笑起来，还摇头。

她是为自己思虑得紧张到糊涂了。云青正在穿戴服饰，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自从玫红在身边服侍后，他就时常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这条路再难再险，也有她会陪着自己，她是真心地为他笑，为他哭。

或许是这丫头平日里傻得可爱，让他不再总是阴云缠身，又或许是因为她是大哥留下的，所以心里总是会觉得亲切。

一刻钟后，就要去拜别父王，他强迫自己面向铜镜，仔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着头冠饰品。

“父王，这一别，或许就要很多年后才能再见了。”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纵然是因为你的疑心，放纵他们造成了大哥的死，可你终究是我的父王。只愿您健康长寿，我们父子俩也终有再见的一天。”

他再次检查了自己的衣着，确定没有问题，才去了昭阳殿。

整个昭阳殿没有一个婢女侍卫，大殿里从未这样空旷过。云青从正门进入后走了挺长的一段路才走到王座前边，他抬头仰望着白色阶梯上的王座上的父王，行跪礼。

昌阳王虚抬了抬手，又想着跪下低磕着头的云青看不见，说：“起来吧！”

云青起身，目光无波地看着他的父王。昌阳王也静静地看着他的儿子。

这个儿子曾经是最让他头疼的，整日斗鸡养鸟，与狐朋狗友厮混，还扬言自己要做个“称职的纨绔子弟”。还不听管教，每次怒骂他不知长进，他都像小孩子一般撒娇叫“爹爹”。

偏偏他每次听到这声寻常百姓才听得到的“爹爹”，就会心软。才把他养成了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绝世顽童的性子。

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谨慎小心，庄重谦逊，礼数周全。这还是他那个混世魔王的二儿子吗？

昌阳王有些恍惚，这是云青，还是……

两个儿子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变成了刺向他心里的剑。

云青见父王久久不说话，试探地开口：“父王？”

“奥。”昌阳王回过神，“你来了！”

云青微微低着头，准备听父王的教诲。等了半晌，才听见父王感叹似的说了句：“你长大了。”

云青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什么也不说，只是恭敬地站着。

沉默半晌，昌阳王的声音透着冷冽：“你会恨我吗？”

云青很意外父王的问题，思虑后才说：“不恨。”

昌阳王满意地笑了笑，似是自言自语：“不要恨我，若有一天你坐在我这个位置，你就能明白我的无奈。”

云青心想，纵使自己坐上再大的位置，也绝不要踩着亲人的骨血上位，但他什么也没说。

半晌无话，昌阳王抬手示意他离开。云情行跪礼拜别。待他行完礼，准备离开，昌阳王突然说：“活着回来见我！”

云青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说：“好，父王保重。等我回来。”

玫红等在殿外，发现出了昭阳殿的二殿下面无表情，喜怒不显，心里不禁去猜想他们谈话的内容。

她后来也陆续打听到大殿下和先王后的死因，了解后心里唏嘘感叹得很，权势富贵，真是如风云变幻。虽然迷人，但也如浮云般易散。

她小心翼翼地递上黎雷妃的请帖，云青不用看也知道是以兰和知律撺掇的离别宴。

本该去的，只是心里实在是疲累得很，他拿着那请柬，沉吟片刻开口：“你去好言好语地谢绝黎雷娘娘。”

玫红：“是。”

玫红近来越发有大婢女的风范了，她做事愈加妥贴，星子也曾赞扬过她，说她学东西快，很有天赋。

第二日。

格蒲使团已经整装待发，云青将和使团一同离开。

三王子昌阳知律和王姬昌阳以兰，正百无聊赖地站在使团前边，云青远远地就看到他们俩，知道他们是来送自己的。

以兰看到云青，笑着挥手。云青看到她天真明媚的笑容，即将背井离乡的愁绪也被冲淡了些，也笑着走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