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不合
不信,就一直缠着奶奶问。奶奶看打鬼子的剧正看得正入迷呢,没怎么理她,北茉瘪着嘴一脸不高兴。北栀挽着奶奶的手,头靠在奶奶右肩上笑得一脸奸滑,像偷着灯油的小老鼠。
不过这招没用几天就失灵了,北茉挺聪明的,一来二去的就弄明白了她的套路,也不上套了。
北栀就换一个法子,表面唱歌,其实改一下歌词或者拎出歌里某一句来逗妹妹。
记得有一段时间,中央电视台在播《李小龙传奇》,里边有一句歌词,叫“记住他的怪吼记住他的拳头”,北栀每唱到这一句就对妹妹挤眉弄眼的,脸上就差没写上“这是在说你!”五个大字。
北茉敏感地觉察到了,跑去跟爷爷奶奶告状说姐姐唱歌骂她,北栀就继续唱下边的词,爷爷奶奶显然不信,说姐姐是在唱歌,哪里骂你了。
北茉气的七窍生烟,北栀在旁边憋笑憋的一脸无辜。
从前在省城的时候,每次和北茉吵架,北栀总是据理力争,怎么样都要给自己一个公平,让妹妹“认罪伏法”,可闹到最后,爸妈总是偏袒妹妹,让她当姐姐的让一下,责骂和巴掌也全让她一个人捱了。
总之对了也是错了,错了更是错了,没什么是非曲直可言。
为此她没少掉过眼泪。
现在她长大了,开始学聪明了,不再硬碰硬,开始和妹妹打起了游击战。
北栀一朝农奴翻身把歌唱,在危险区极限试探。
但有时候过头了,妹妹发起蛮来,九阴白骨爪、降龙十八掌、排山倒海轮番上阵,扁担棒槌抡起来能把她追出一里地。
有时候北栀午觉刚睡着,北茉跑过去哐当一声推开门,大声把她叫醒或者拍醒,然后撒腿就跑。
北栀气得也能追杀她一里地,并暗暗藏下了报复计划。
等到她俩在床上披着被单扮仙女时,北栀偷偷哄妹妹说要给她扮成美人鱼。北茉信了,北栀把薄被单铺好,让妹妹躺下去,然后像卷蛋饼一样给她从肩膀到脚都卷起来,最后拿枕帕给她扎住,捆成个蚯蚓,把妹妹丢在床上吃力地蠕动,她在旁边哈哈大笑。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较着劲地过招,最终北栀凭借智力,北茉凭借蛮力,双双打了个平手。
虽然经常吵架,但相安无事姐友妹恭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她们好的时候很好,三言两语不合打起来的时候也很多,但吵完架过不多久又会迅速和好。
相安无事、鸡飞狗跳、破镜重圆,几乎是她们每天都会上演的固定戏码。
相安无事,姐妹情浓的时候,北栀会给妹妹扎头发打扮,每天都换着各种发型扎,单马尾双马尾麻花辫冲天揪……
她俩也会一起看动画片玩玩具,去村里玩的时候,北栀也会带上妹妹。
总之只要出了家门,她走哪儿,妹妹跟哪儿,有外人在场或者去别人家玩的时候,她们双双会切换成姐友妹恭的状态。每每有亲戚来家里做客,看她们这个样子都会啧啧感慨并大加赞赏,接着吐槽自己家两个孩子天天打架吵架,闹得他们脑壳都是个痛。
这个时候奶奶就叹口气戳破这个假象,满脸无奈地说:“都一样,她们也天天吵天天打。”
亲戚有点吃惊,开始尬笑。她俩恨不得当即找个地缝钻进去,然而第二天,又没事人一样该吵就吵,该闹还得闹。
回到家里歇了一会儿后,爷爷奶奶就挑着花生回来了,北茉抽着鼻子愤愤地看着她。
北栀跟爷爷奶奶把事情讲清楚,把伤给他们看了后,他们也没怪她,就是让她俩以后别打架了,搞得皮破血流的,两个人都不好。
“那风扇帽坏了就算了,太阳能电板质量不好,下一次赶集的时候买个新的来。”爷爷安慰北茉道。
“干脆买两个来,免得两个人争。”奶奶叹了口气。
手臂上被妹妹抓出来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奶奶给她找了一盒红霉素软膏涂,北栀坐在沙发上一边涂药一边斜眼觑着妹妹,北茉心里的气也还没消,对她翻了好几个的白眼。
两个人之间暗波涌动的敌意直到吃完午饭睡了个午觉起来才消失,也不知道是谁先搭话的,总之和莫名其妙吵起来打起来一样,莫名其妙就又和好了。
积年累月的,她们早就习惯了这样一种相处方式,一种无师自通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