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麦垛里的男女
“就连今日这件事,虽是外鬼作祟,却也是他命里带的劫难……所以你们想清楚,要不要放弃这孩子,让他自生自灭,你们年轻,还能再生一个。”
说完,张半仙便端起茶碗,慢吞吞地喝起来,留时间给吕军夫妻讨论。
别看他外表悠哉,内心其实特别的激动。
他刚才说的那些,虽然不假,但却故意隐瞒了一点:
神弃子,假如能够度过三灾九难,活到成年,十殿阎君会亲自为其洗髓改命,敕封为“人间判官”,令其在人间行使勾魂鬼差之职。
这时候的神弃子,将成为人间罕见的修行奇才!
潦倒半生,一个徒弟都没有的张七手,遇到这样的机会,怎能不心动。
但是机缘不可强求,毕竟是人家的孩子,因此,张七手刚才故意那么说,是为了试探吕军夫妻。
如果他们要放弃这孩子,那就说明自己与这孩子无缘,也就不必费劲了,假如他们坚持要救的话,那自己就豁出老命干了!
“大军,你说怎么办,我……我听你的。”
王娜泪眼婆娑地望着丈夫,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吕军闷头抽烟。
一根烟抽完,他用力一拍大腿,异常坚定地望着张七手:
“道长,我要救他!”
“他是我生的,我不忍心看着他死,不管花多少钱,哪怕卖肾嘎腰子,我也要救到底!”
吕军转头望着王娜,“这件事情,我拿主意了!”
王娜哭着点了点头。
“道长,需要多少钱,您就直说吧。”
张七手摆摆手,“钱的事回头再说,既然你们决定救这孩子 ,那我就开始干活了,你去拿一瓶白酒过来。”
王娜一听,忙嘱咐丈夫:“大军你再去炒两个菜。”
“炒啥菜啊,大早晨的我难道还喝酒不成,多大瘾。”
等吕军把酒拿来,张七手从自己的破挎包里摸出一只青瓷海碗,倒了一些酒在里面,又取出毛笔,蘸了朱砂,画了一道符,丢进碗里。
灵符轰的一声,将白酒点燃。
张七手便蘸着酒火,在阳阳的脑门上画下一个篆书的“山”字。
“啊……”
原本沉睡的阳阳,突然怪叫一声,双眼睁开,两颗眼珠子居然血红中带着青色,死死地瞪着张七手,那种像是恨不得把张七手弄死的怨毒的眼神,绝不是一个婴儿该有的。
白酒画成的“山”字,开始沸腾起来,不断冒出白烟。
阳阳像是特别的痛苦,一边惨叫,一边挣扎着四肢。
这时候,从“山”字的旁边,开始暴起一道道的血线,以放射形状,很快就蔓延到了整张脸上,配合着阳阳狰狞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恐怖。
“看到吗,这是尸血线,他是被一只鬼尸给缠上了,在他体内种下了一缕尸气。”
张七手按着婴儿的脑袋,讲解起来:
“本来这也不算大事,但这孩子情况有点特殊,他是在母体之中被染上尸气的,这尸气随着他一起成形,早就融入血肉之中,很难用常规手段驱除……”
“这孩子生下来就要喝血,便是尸气作祟,想要吸收血精,以壮尸气,幸亏你及时找我,不然照这么发展下去,短则三五天——最多一个星期,这孩子就会成为行尸,到时候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难以救活他了。”
小夫妻听了这话,吓得脸色发白,只能一个劲地道谢。
几分钟后,随着阳阳额头上的“山”字消失,他脸上的血线也隐没不见了,阳阳歪着脑袋,再次睡着了。
“完事了。他体内还残存着一些尸气,你们回头去找十颗楝树果子,捣碎之后,跟糯米一起熬,喂他喝两顿就没事了。”
张七手拿过酒瓶,自己灌了两口,看着吕军夫妻,说道:
“这鬼尸能在婴儿成形之前,就以尸气侵染,还是有点修为的……它这么做,很可能是跟你家有仇,得把它干掉,以绝后患。”
吕军一听,连忙拱手作揖,哀求张七手帮忙。
“我既然收了钱——沃日,我还没收钱呢!算了算了,你仔细想想,这鬼尸是什么来历?”
张七手给他提示:
“鬼尸也是人变的,你家有没有什么仇人,最近半年挂了的,尤其是那种横死的。”
“这个……好像真没有,我们夫妻一向在外地打工,也是我媳妇怀孕之后,才回来养胎的,都没怎么跟人接触过……”
张七手还要问下去,王娜却是说道:“道长,上吊自杀算是横死吗?”
“当然,横的不能再横了。”
王娜一听,忙说:“咱家隔壁的翠翠,倒是两三个月之前上吊自杀的,不过……咱家跟她也没仇啊,她活着时候,跟我还挺好的,经常来我家玩,还让我给她介绍对象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