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苦果自吞
再次醒来的时候,昨晚发生的一切仍令我一回想起,便心有余悸。
记忆中最后一个片段是,我蜷缩在薛琎怀里,任由他将我打横抱起。
他来时穿着的熨烫妥帖的西服早已不成样子,一丝不苟梳到脑后的额发散乱随意的搭在额上。整个人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狼或者从地狱里挣脱禁锢爬上来的修罗恶鬼。
我从他眼中只能看见暴虐的毁灭欲。
而余珂,早已在薛琎挥下最后一拳之前就变成了呼吸微弱的一团烂肉。
薛琎一向以性格好而为大家喜爱,无论老师或是同学,他都能处好关系。好像他生下来,便是众星捧月。
反观我,嘴皮子笨,说话也不讨喜,旁人往往与我聊不上两句,便会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盯着我。
可今天,薛琎却像是破了杀戒,由悲悯众生的神佛化为杀人不眨眼的冷面修罗。
他向我走来的时候,我神色恍惚,错觉自己即将成为下一个横死鬼,任由薛琎这个刽子手宰割。
他伸手,我不自觉抱头瑟缩,眼神戚戚,“...别,别打我...”
虽然我搞不清薛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教训余珂,但这并不妨碍我怕他。
薛琎似是愣了,动作一滞。随后将地上的外套捡起,披到我身上。我校服外套里只有一件白衬衫,两侧纽扣早已在余珂的暴行中被他撕的零落。
我余光瞥见他像是迟疑,手在半空悬滞,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会摸上我的头,安慰我。
但他只是抱起了我,温柔又坚定的将我按在他的怀里。我嗅见他衣物上浅淡的香水气息,像是深海幽冥,极冷极清,正如他这个人一般。
我厌烦薛琎,却又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是最使我安心的人。我双臂一展,绕过他的脖颈,拉近,冰凉的脸颊蹭上他温热的颈窝。
他脚下步履似有停顿,又很快恢复正常。
我心里忽然灵光一现——薛琎,是不是喜欢我呢?
假使余珂所说都是真的,除非他喜欢我。不然怎么解释他所做的这一切呢?
直到下楼,我看见倚在车身旁等待的谭悉。才知道薛琎不是一个人来的。
空气中有烟草的味道,不浓,但很明显。我余光瞥见谭悉站直了身子,指间猩红一点。
真奇怪,我明明从未见过他抽烟。
不过想也知道,他讨厌我讨厌到恨不得亲手揭露我的身世,将我踩进泥地,又怎会将自己的喜好在我面前袒露。
我苦笑一声。
薛琎听见动静,以为我是不舒服,“再忍一忍,我已经叫家庭医生等着了。”
家庭医生?
薛琎若是带我回了薛家,碰上薛家人,那岂不是我的所有事情都会公之于众?
思及此,我在他怀里挣扎起来,“....放我下去,我没病,不需要看医生。”
我瞪他,“...我要回家了..”
这话说的很没底气,因为我不确定万一再碰见陈父陈母,我该怎么解释。
“你这样回家,怎么跟...跟他们交代。”薛琎像是看破了我内心的想法,低声诱哄,“不看医生也可以,我先带你换身衣服好不好?”
我挣扎了一两秒,略微迟疑地点点头,同意了。
我的衣服都被余珂撕坏了,虽然在陈父陈母眼里我的形象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但我还是想努力维持最后一点体面。
薛琎满意一笑,我似乎从中看出几分得意,但始终摸不着头脑他在得意什么。
他抱我上车,经过谭悉,我从薛琎肩膀旁探出头,正好跟谭悉对上视线。
谭悉只比我大一岁,但我们在同一所学校,我想过很多次再遇见他会是怎么样的,但此番情景超出我的设想。
他手里的烟已经燃到尽头,马上要烧到指尖。他似无所觉,双目死死盯着我,如同一把淬了毒的暗箭,闪着冰冷的光。
我觉得讽刺。
同时,胸腔内又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一个荒谬又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诞生,我想到一个报复谭悉的绝佳主意。
谭悉喜欢薛琎。
可若是我勾引薛琎,和他在一起,谭悉是不是也能尝尝,心被撕裂淌出血来,求而不得的苦痛滋味呢?
我简直要为这个假设笑出声来,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谭悉因为求而不得、因为他最喜欢的人和他最讨厌的人在一起,而饱受折磨的场景。
我一改方才抗拒的态度,趴在薛琎颈窝,轻轻吐气,“薛琎,我觉得我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皱着眉头,扒拉着他不肯撒手,屁股始终不愿沾座椅半点,无辜抬眼,“...我觉得身上好冷....”
“我不想下去,你抱着我好不好?”我双臂收缩,作出无比依恋的姿态,另一面却又有点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