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未被焚烧的桑皮纸
刘县令眉头紧蹙,“老里长此言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近日所收之信笺怎会是三载前的?”
“大人,请再传千里堂信客南三史与岁棉巷苏家邻里陈氏上堂,便可知此信笺的缘由!”唐乐兮豁然起身,又恳请刘县令传新人证。
恐也对此怪异之事颇为好奇,刘县令未有丝毫犹豫,立时传令让二人上堂。
不久,一衙差便领了一神情温和、面露怯色,着粗步长裙的妇人和一着棉布短、瘦小精干的男子入了堂。
二人颤着身子,首都不敢抬,一到堂中便直直的叩拜了下去。
“小民陈氏,拜见大人!”
“小民南三史,拜见大人!”
一旁的樊莫书目光沉沉的望了二人一眼,又将目光移向了一脸平静无波的唐乐兮,不知为何,似感觉这十分平静笃定下,一股巨浪随时会喷涌而出。
“陈氏,南三史你二人,在大堂之上,讼师问询,你等皆须据实相告,不得隐瞒,否则笞刑伺候!”刘县令恐之前文秀更改证言之事再次出现,故厉声呵斥了一句,以示警醒。
南三史连忙应声下来,神情也似寻常,只是身子止不住颤了颤。
可与之相比,日日在宅中相夫教子的陈家婶子那见过此等阵仗,吓得赶忙连连应是,发誓绝无隐瞒。
刘县令闻言,满意的点点头,眸光微抬看了一眼唐乐兮,“告方讼师,继续问询!”
“是!”唐乐兮领命,微微一侧身,“陈家婶子,三载前,你的邻里,苏家的老父亲苏木黎可曾托你寻过信客?”
陈家婶子:“寻过。”
唐乐兮:“他具体寻你的日子可还记得?”
陈家婶子:具体日子记不清了,不过,好似此事后,没几日他便过世了。”
唐乐兮:“他有家人,为何托你来寻?”
陈家婶子瞄了文秀一眼,“当年,他家儿媳文秀似是携着孩儿回娘家了。苏先生……就是苏恩棣常常忙到寻不到人,苏父人生地不熟的。故而才找上俺家,为他寻一位信客寄信的。”
唐乐兮指了指一旁的南三史,“你寻的信客是这位千里堂的南三史吗?”
陈家婶子往一旁瞧了一眼,点点头,“正是这位南信客。”
没想到,苏父真的在三载前寄出过一份信笺,樊莫书凝眸望了身旁神色呆滞的苏恩棣一眼,从他那略带僵硬的神情里,确实未见着半分悉知的神色。
刘县令听到此处,疑惑的看向南三史,“南三史,那份苏木黎寄陈老里长的信笺是你收的,可为何陈老里长三载后才收到?”
突然,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南三史顿时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大人,当年正好是岁日前夕,手头上的来往信笺过于繁多,一时不慎,便将此信笺拉下了。至到前些时日在整理信笺中,才发现此信笺。想着,虽寄信之人已过世,可无论如何定要将他遗愿达成,故而送去了杏花村。”
唐乐兮心中一叹,南三史的此番言辞,是她让明启今日去城北接上他时带到的。毕竟,既要保住他这信客营生的名声,又要合理解释此信笺延迟三载的缘由,着实让她冥思苦想了一番。
果然,刘县令虽颇为不满的瞪了南三史一眼,可瞧着他完成故人遗愿的份上,就未再纠结延迟送信之事了。
“唐讼师,你这苏木黎三载前的信笺,究竟要表何意?”刘县令目光一移,手抚长髯的问道。
唐乐兮眉头微微一扬,向陈老里长躬身道,“陈老里长,可否请您将信笺中所言,公之于众——”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皆望向了陈老里长,目光中有好奇、有探究、有忐忑……还有一抹无法掩饰的恐惧,自从陈家婶子言说此信乃是苏父生前几日寄出的信笺后,唐乐兮便瞧见他的眼皮狠狠一跳,渗出的汗珠顺着额角滑了下来……
陈老里长深吸了一口气,抖豁着一双手,从衣襟处掏出了一份信笺,将其中一张白棉素笺取了出来,缓缓的念诵了起来,“陈老尊前,冒味唐突干请,惟望幸许。昔日所赠契子,乞费神为中人,不胜感荷。然小子气盛,日醉琼浆,常殴他媳与儿。村中祖宅,先祖眷顾,赠予小子,却多有破家败产之象。不舍昼夜,吾时幽叹,遂心生不宁。吾欲废赠契子,缘承下询,草复寸笺,种种尚须斟酌之处,尊意如何?敬禀者苏家木黎。宣晋年十年腊月初七。”
信笺声止,堂中一片沉寂。
这是苏木黎一份欲要废除赠予契约的商议信笺?!
被自己的父亲所留信笺,当众揭穿嗜酒成性、殴妻伤儿、亦有破家败产之象的苏恩棣,一张方脸终于被羞恼之色胀满,他咬牙切齿,眼眶暴突的瞪着唐乐兮。
一副恨不得要将她千刀万剐的凶狠摸样!
一直在堂外观望着的吉安,冷凝的凤眸中闪过一道利芒,眼底尽是寒霜。
“此信笺确为苏木黎亲自……”刘县令的嗓音一顿,惊觉唐乐兮所传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