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环扣一环
他的脸,温热的鲜血涌出,落在地上,立刻结了冰。
而灵鉴悬于半空,她眉眼低垂,看他像是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凭什么!他是古洲遗民,是神族后裔,她凭什么用那样鄙夷的、冰冷的目光看他!
“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才配站在高处睥睨众生,你算是什么东西,丧家之犬罢了!”
“丧家之犬”四个字深深刺痛了曷夷,从被天界降罪那天起,从被困于小岛那天起,从海上开始长途跋涉那天,这四个就和古洲人如影随形,那是他们放不下的执念,那是支撑他们活下去的执念。
“天界当年念在你们族人皆是从犯,并未将你们赶尽杀绝,你们若是肯像东边的族人一样放下执念,或许还有重登天界的机会,可你们做了什么,你们为了自己的贪欲大开杀戒,最后还要扯出一个早已作古的先祖来为自己正名!什么古洲一族的荣耀,你们族人的荣耀早被你们的先祖断送干净,你们如今所图谋的一切不过是在步他的后尘罢了!”
“你闭嘴!祖神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天庭的!”曷夷大声反驳道。
灵鉴冷冷道:“笑话,他已化作白骨,只有你们这群蠢货还信他会复生!”
“祖神已经复活,他已经重新降世!”曷夷叫嚷道,“你们,你们这群神仙都将成为祖神剑下的亡魂,天界是我们的,只会是我们的!”
他双眼一片血红,眼中发出狂热的光芒,已是疯癫之像。
灵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竟然相信无咎的话,他拿堕仙遗骨不过是为自己塑仙身罢了,你们祖神若真的复活,怎会心甘情愿和他人分享身躯!”
灵鉴落于他身侧,微微俯身,用冰冷却又怜悯的语气说道:“你们古洲人真可怜,世世代代活在一个谎言之中,守着一具破烂白骨当宝贝,最后还心甘情愿将这对白骨俸给一个骗子,还为那骗子害死自己的同族,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灵鉴的话给了曷夷最后一击。
很多事情他们不是没有发觉,但他们不敢细想。
他们等了几千年,好不容易才等到祖神复活,如今仙骨已经交出去,族人也所剩无几,他们没有退路了。
无咎说只要让他拿到仙骨,祖神就能重新降世,是他力排众议,让祭司相信了无咎,是他一步一步将无咎从一个没有固定身体的游魂塑造成古洲人的精神寄托,是他亲手将无咎推上高台,又心甘情愿匐伏在他的脚下。
也许他一开始是无咎,可他在拥有全部仙骨后,他终于成为了祖神。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祖神,他只能是祖神了。
因为古洲人又一次失去了家园,这一次离开故地,天上人间再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了,他们必须跟随无咎,去往他描述的那个崭新的世界。
见曷夷双目无光,面如死灰,灵鉴不再多言,带着曷夷去和水神汇合。
她一出现,立刻有天兵上前,将曷夷扣押。
水神上前,灵鉴看到她脸色有些不对,问道:“怎么,天界还没有回信吗?”
水神摇头,“回了,传信通道已经重新开启,天界的仙官约么快到了。”
“那你是……”
“人间多地出现了和玉山一样的情况,山川灵脉被挖,眼下已有许多地方生灵涂炭。”
灵鉴立即道:“我们尽快回天庭!”
她说完看向四周,玉山的废墟惊心动魄,不知多久才能修复,此地有神仙把守仍落得如此下场,凡间还不知成了怎样的炼狱……
远处一道光柱自天穹落下,是天界派来的仙官,有人接手玉山事宜,灵鉴和水神带着一行人立即回了天庭。
两人走小西天门,才一踏进天庭地界,竹牧便丛一旁上前。
“元君,水神,道君在凌霄殿等二位。”
灵鉴顾不上多言,将带回来的人交给竹牧,和水神急匆匆去了凌霄殿。
凌霄殿内,道君和几位德高望重的神仙正在议事。
灵鉴和水神一进去,吸引了不少神仙的目光。
“来的正好,玉山如何了?”道君问道。
灵鉴据实相告:“灵脉已断,只怕修复不易。”
这话一出,四下皆惊,玉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玉山结界稳固,守卫充足,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有神仙问道。
“有叛徒里应外合,但此中详情仍需调查后才有定论。”
灵鉴言简意赅,一句话又掀起惊涛骇浪。
老神仙忧心忡忡:“天下诸山皆源于玉山,若是玉山灵脉不续,只怕人间诸山的灵脉也很难恢复如初。”
人间异象一出,各地纷纷上报,天界已经派了不少仙官前往人间,想办法稳住山川缺失的灵脉,可源头的玉山出了岔子,仙官们即便暂时稳住了灵脉,也维系不了多久。
终究还是要从玉山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