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见白头
道君看完奏疏,一抬头就见面前两位神仙面面相觑,冥王方才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这会却像是闯祸了一般,脸上挂着讨饶的苦笑。
“咳。”道君发出声响。
灵鉴和冥王闻声都看向道君,道君将灵鉴的奏疏递给冥王,让他一并看看,而后问灵鉴:“你将孟谟礼扣押在月宫了?”
“是。”
“你就不怕宗正又来寻你麻烦?”
“宗正星君自己宫里出了叛徒,此时自顾不暇。何况我留着孟谟礼还有他用,岂能又拘泥于陈规。”
之前无咎说天界的酒囊饭袋故意断绝修士飞升之路,灵鉴便将此事上报道君,无凭无据不好随意指认,于是道君命人私下彻查,想不到趁着孟谟礼落网,一并揪出来遣云宫的几个叛徒,宗正星君既要清理门户,又忙着宫中自查,哪里还顾得上她。
还有那无咎,表面上以此事在青耕面前谴责天界,但背地里授意遣云宫仙官阻挠修士飞升却还是他的手笔,双管齐下,心机可谓深沉。
“你是想用他引出无咎的下落?”
灵鉴点头,“无咎藏身于衍圣真君的灵台,耳濡目染之下,对孟谟礼也留有几分朋友之谊。”
道君却明显不以为然,“此人一直靠他人身份伪装,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心思缜密,没有底线也没有弱点,你能察觉的,也许只是他想让我们看的。”
“我明白。”
灵鉴只是想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并不会把所有的希望全放在孟谟礼身上。
不知为何,她冥冥之中有些预感,她迟早还会和无咎正面对决。
“我会吩咐下去,此事由你全权处置,眼下是多事之秋,凡间的乱象也交由你们平息,你们通力协作。”
灵鉴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托付之意,“道君你是想……”
“我要以闭关的名义去修复上界的封印,此事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泄露。”
冥王闻言,当即觉得不妥,“您不在天庭坐镇,上界之事只怕瞒不了多久。”
“上界之事,即关乎众神安危又关乎天地安危,眼下才被发现不久,无咎此次彻底暴露一时自顾不暇,我以闭关名义去修复,正好避免打草惊蛇。”
上界之事若是闹得人尽皆知,局面不一定对他们有力。
话说道此处,灵鉴和冥王也只能双双拱手,“谨遵道君法旨!”
灵鉴从凌霄殿一出来便唤出一朵祥云。
冥王晚灵鉴几步,发现她驾云远去,连忙追赶过去,“灵鉴元君?元君,你且等等我。”
灵鉴回头,远远地问道:“冥王还有何指教?”
她面若冰霜,脸上却又存了两分不达眼底的笑意,令人无端胆寒。
冥王并不懂得退缩二字,他反而靠近,“元君这是生我的气?”
“冥王说笑了。”灵鉴不想与他纠缠,转过身去。
“元君!”
见灵鉴又要驾云,冥王绕至灵鉴前方,颇为恭敬地躬身行礼,“此前在凌霄殿,是我逾距了,还望元君海涵!”
灵鉴蹙眉,袖中慢慢攥紧了手心,“昙疏,我此时突然明白你方才说那些话的目的。没错,我和你师兄是道侣,但此事从来都是我二人之事,你虽与枕溪亲近,但不管他在与不在,你都无权置喙我的所作所为,我与何人如何交好,与你无关!”
冥王一下子语塞,脸色也跟着严肃了。
“是,我确实是因师兄一时失了分寸,元君教训得是。”
他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灵鉴也不想继续发作。
只是提起枕溪,她难免变得不像往日果断,“……你封存了生死簿,难道从未好奇过你师兄的下落吗?”
冥王一滞。
他没想到灵鉴会问起此事,“你若不是因为公事,不也没踏入过冥府吗?你甚至不知道,我是新任冥王。”
也是,他们两人何苦为难彼此,灵鉴心想。
大抵是气氛太过沉重,冥王又说道:“那生死簿既然是我封印的,我便要以身作则。何况跳入万神窟后,再从冥府转世的,不再是我师兄了。”
他话里隐有劝慰之意。
灵鉴垂眸,眉眼平添几分哀愁,“还是你比较清醒。”
只是不知道,若他知道枕溪的存在,还不会像此刻这样清醒。
她这幅惆怅的模样实在和往日大相径庭,冥王更加觉得愧疚,何必非引得她想起师兄,冥王再一拜,“今日是我太过鲁莽,改日我必登门谢罪!”
“登门谢罪省了,除了公事你还是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她话说得毫不留情,冥王听着总归不舒服,但他还来不及反驳,灵鉴身形一闪,眼前一点流光蹿了出去,再一闪后,那抹流光融入天穹,再不见踪迹。
冥王只能恨恨地呲牙咧嘴。
灵鉴一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