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暮雨
活着。
灵鉴眼中有千言万语,水神被她的目光吓到,“师姐,你……”
灵鉴收回目光,将心底泛滥的情绪尽数镇压,她今天已经犯了一个错误了,不能再感情用事了。
“此处交给你,古洲人动用邪灵秘术不知帮谁提升了灵力,这些献祭之人也许都是被诓骗的,但先审过再说其他,那个祭司应当知道些什么,从他下手,我去找无咎。”
她身上的血水顺着战甲落下,滴答滴答,她越是冷静无畏,水神心中越是不安,“四方有天兵天将围堵,若是发现无咎会传信的,师姐你还是先歇一歇吧,那毕竟是十二道天雷……”
她话还没说完,东南方向琼光如烟花炸开,灵鉴身形一闪便消失在眼前,水神往前追了几步,她抬头远望,一声叹息逸散在夜里。
灵鉴冲到东南方,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正要呼喊,却见那身影和天兵交起手来,那人手持一把三尺长剑,身影如光,招式如电,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灵鉴都无比熟悉,她手腕微转灵鉴就知道她要击落对方的兵器,她右脚轻旋,灵鉴就知道她要变幻步法,灵鉴能看穿她的每一个动作,因为那一招一式都是她亲自传授,那是最适合在战场上杀敌的招式。
数位天兵围攻却被她一一挑翻,一位银甲小将持钺上前,但到底顾忌她的身份,打得束手束脚,又被她长剑伤到后,银甲小将厉声高喝她的名字,她却置若罔闻,一剑劈下有如泰山压顶。
银甲小将持钺格挡,但灵力的差距难以靠招式弥补,重压之下,他虎口处已然裂开。
眼见要葬送在自己人的剑下,银甲小将心中满是不甘,就在此时,一道白影缠上那人持剑的手,再向后一拉,长剑彻底偏离方向,银甲小将就势往另一侧一滚,捡回了一条命。
他如释重负,抬眼一看,一声“灵鉴元君”脱口而出。
大抵是他这四个字喊得太过欢呼雀跃,也许是这个名字于眼前人到底意义非凡,那人反抗挣扎的手顿住了,可也只是一瞬,她又转而暴起,手腕回转,长剑斩向白影。
“青耕!”
灵鉴大喊一声,灵鉴却无反应。她扭头怒目相视,灵鉴对上她的双眼才发见她双目浑浊,不辨敌我,应是被扰乱了神志。
不知从哪里冒出许多黑影趁乱冲出包围,灵鉴唯恐无咎逃走,欲先去追击,但青耕却拦在她面前,和她缠斗在一起。
“拦住他们!”灵鉴对天兵天将甩出一句话,继续应付青耕。
没了青耕束手束脚,四周天兵天将排兵布阵反倒顺利,灵鉴将青耕一路引至远处,想要速战速决,困住青耕。
她一抖涤妄,涤妄向青耕身后绕去。
但青耕的修为似乎涨了些,也许是因为她没有神志,无论对谁出手都用尽全力,她从未这样快过,持剑点地向后翻转,层层叠叠的衣摆落下,如雀鸟的长尾划过天穹,紧接着一个旋身,长剑划破乌云,带着电光一路袭来。
灵鉴双手在胸前捏诀,涤妄如同翻飞的彩带,一路追着青耕而来,又一次在她长剑落下之时,裹住她握剑的手。
青耕握剑的手被涤妄左右横拽,一时气急,另一只手蓄满灵力却无法斩断涤妄,她上手拽拉都不能撼动涤妄分毫,一怒之下反生神力,抬肩抡臂长剑在头顶画出一个巨大的圆,灵鉴原本灵力就没有完全恢复,又刚扛过天雷,两股灵力对撞涤妄和长剑一同飞了出去。
青耕不管长剑,一掌立刻跟上,灵鉴也顾不得涤妄,她双手勾缠,迅速结印,青耕一掌打在金印之上,她全力一击,逼得灵鉴连连撤出十几丈才重新稳住。
人一站定,灵鉴喉咙一腥,又吐出一口血来。
青耕浑浊的目光不辨喜怒,但头微微倾斜,像是因为眼前的一幕而惊讶。
灵鉴抓住她愣神的一瞬调动全身灵力汇聚到手中,金印一震,瞬间变大,绛色神光顺着金印中的缠枝流走,一朵朵艳丽的踯躅盛放。
青耕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可金印仿佛吸盘一样,她的右手被牢牢吸住,撤不回来。金印之上灵力冲击,青耕的左手搭在右臂之上,磅礴的灵力注入右手,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撼动灵鉴,反而被逼着一步步后退,直到落于一处山巅上,她背靠山岩退无可退,后腿一屈,跪了下来。
不远处涤妄不知从何处飞了回来,颤颤巍巍地要来帮忙,灵鉴心念一动,让它这一次一定要将青耕捆扎得严严实实。
青耕虽失了神志,不辨故人,但并不是不会思考。她暂时屈服于眼前之人的金印,但这人浑身鲜血,这金印似乎也是勉力为之,她也撑不了多久了。
眼下这种情况明明击杀自己是最合理的,可她为什么不动手?
她想不明白,却能到了漏洞。
在战场山,有时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她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句话,她想不起这是谁告诉她的,却觉得这句话十分应景。
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