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湖（一）

水流不断向洞中倒灌，水声哗哗作响，中间夹杂着一两声悠远孤寂的长鸣，令人闻之欲泣。

几乎是在这声音响起的同时，静谧的山谷变得躁动不安，鸟兽虫蚁倾巢而出，林中传来淅淅索索的动静，灵鉴仔细一听，发现它们似乎都在向远处逃窜。

鸟儿急切地扑腾着翅膀，野兽拼了命地奔跑，恐惧在四处蔓延，没有任何活物敢留在原地，只林中的树依旧站得笔挺，高扬起头颅，等待宿命的降临。

“我们先找地方躲一躲，再从长计议。”

灵鉴拿不准会发生什么，但眼下硬碰硬显然不是上策。

两人还未找到合适的藏身之地，湖中又传来一声长鸣。

一股巨大的吸力瞬间席卷四周的一切，飞沙走石，翔鸟坠地，大树被连根拔起，小兽在空中无力挣扎，有扒着大树不愿意放开的小狐狸瞬间被狂风撕扯成两半，血雾散开，血腥味引发更大的惊慌，哀嚎声响彻四野。

宋辞澜来不及握住灵鉴的手，她便被风卷走，他来不及思考，循着风追了过去。

巨大的吸力将二人先后拽入湖中旋涡。

灵鉴的身躯随着水流不断旋转，湍急的水流不断拍打着她，让她难以稳住身形，整个人天旋地转。宋辞澜稍微好些，借着灵力能在水下稳住身形施法，他想将灵鉴带出去，可诡异的水流走势却让他的灵力屡屡落空。

灵鉴眼下在水下不能呼吸，宋辞澜不能再耽搁，他找准时机，放任自己被水流席卷，然而小心控制着自己的速度，直到灵鉴被水流推进她怀中，两人撞到一起。

宋辞澜恨不能手脚并用，他伸出双臂将灵鉴紧紧箍在自己怀中，生怕她从眼前再次消失。

灵鉴急需换气，宋辞澜正要带她出水，灵鉴却突然开始挣扎。

宋辞澜的身后，有一团巨大的黑影从水底袭来。

水中幽暗，灵鉴看不清那黑影到底是什么，但她敏锐地察觉到四周的水流随着那团黑影的靠近渐渐变缓，连带水温似乎也在悄无声息地下降。

灵鉴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她拍打着宋辞澜的背，但他似乎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水下的两人无法交流，宋辞澜满心都是想如何将两人带出去，他记挂灵鉴的安危，以为她是快喘不上气才挣扎，于是双手扶在她腰间，蓄满灵力将她送出水面。

灵鉴来不及抓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影将他吞没。

他不会没有察觉到水下的异样，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灵鉴送到安全的地方。

湖中的旋涡在灵鉴浮出水面的那一刻消失了，灵鉴猛地呼出一口气后又一头扎入水中。

那黑影在吞没了宋辞澜和被旋涡吸进水中的其他活物后又沉入湖底，它速度极快，灵鉴再次下水时已经看不到它的影子。

灵鉴没追多远，胸腔的压迫感让她不得不浮出水面换气。

等到她换好气，再一次要下潜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别白费力气了，就你现在这模样，这辈子都到不了湖底。”

声音从她肩头传来，灵鉴侧头一看，一株□□相见的花枝爬上她肩头，“你有力气不如先游回岸边，你那情郎死不了。”

原来是只不能化形的小花妖。

小花妖话音刚落，花枝上又一片叶子掉落下来，惹得她哎呦哎呦喊叫：“救命，救命！求求你了，快回岸边将我种在土里吧，再不回去，我的叶子要掉光了。”

灵鉴冷静地问道：“你怎知他死不了？”

小花妖摇了摇头，似有些骄傲，“我去过水下，我知道那黑影是什么，但是你要是帮我我才告诉你。”

灵鉴一把揪住它，“你最好说话算话。”

她语气平静，声音中却有说一不二的威严，小花妖听着莫名胆怯，它往后缩了缩，“我不骗人的，若是我骗你，你拔了我扔水里淹死好了。”

罢了罢了，自己和一直小花妖撒什么气呢，它也只是被旋涡卷入湖中的无辜生灵，偶然攀附在自己身上，也只是求一个活路罢了。

灵鉴游回岸边，找了块湿润的土地挖好洞，将小花妖的真身种入土中。

小花妖一回到土里，像是从大地中获得了源源不断的力量，她整个花枝一抖，从枝叶到花瓣都发出温柔恬静的光芒。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灵鉴问道。

小花妖吸够养分，抖了抖身子，展开的花朵像是风中一只翩翩于飞的蝴蝶，“我是石苣苔啊，你可以叫我阿苣。”

“石苣苔？”这名字听着耳熟，灵鉴略一沉思，想起自己在《海内妖闻》中看到过此类花妖的记载，“石苣苔不是应该长在海边礁石畔吗？你为何会在内陆的深山之中？”

“礁石是什么？我有意识的时候就长在此处了，一直没离开过，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这个湖的湖底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会突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