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密信遗失
许适意在屋里坐得昏昏欲睡之际,一个和她相差无几的女孩子提着两大桶水进屋来,她头发绑成一个圆圆的发髻,看上去却是比许适意要活泼。
“您长得真漂亮呀。”女孩子笑得淳朴又腼腆,很奇怪,这样的话从这样的小姑娘嘴里说出,许适意并不会觉得拘谨,偏偏就从沈趁口中说出,她听在耳朵里会觉得有几分赧然。
许适意微微一笑,小姑娘也不再多话,她只是提着两桶水去屏风后,“哗啦啦”两声响,就把水倒进木桶里。
小姑娘做事很利落,提着两个空桶出去,不一会儿又提着水进来,往返三次之后,终于是暂时停了,对许适意嘿嘿笑道:
“热水放进去了,阿影姐姐说她今夜晚些时候回来,您可以先休息,我这就去帮您换了新被褥来。”小姑娘笑眯眯的,转身欲走。
许适意把她叫住:“不必了。”
就在这借宿一晚,实在没必要添这许多的麻烦。
小姑娘停住脚步:“那有什么事您再唤我,夜壶便在门口处。”
“嗯。”
人走了,许适意浑身酸痛,她意识到自己上午从轿子里跳出来当是有些皮外伤的,只是眼下条件有限,她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别人。
许适意缓缓起身,无力的感觉已渐渐弱化,她走到屏风后,犹豫片刻,解了衣带,而后耳尖泛红地迅速把身子没入水中。
温热的水流将她的身躯温暖包裹的感觉分外美好,许适意悠悠吐了口气,思绪逐渐放空。
等沈趁回来的时候,屋子里的灯早已熄了。
她轻手轻脚地进门,因着刚刚在母亲的屋里沐浴了,此时发丝还没有完全干透,搭在肩头。
合上门,沈趁动作极轻地把外袍脱下,却还是把睡梦中的许适意弄醒了。
“何人?”略带沙哑的警惕声响起,沈趁吓了一跳,她歉然道:“是我,不好意思啊,我吵醒你了?”
许适意这才把声音和那张脸匹配到一起,她收了几分警惕,“没有。”
沈趁对屋内的陈设自是十分熟悉的,即便摸着黑也不妨事,她走到床边,居高临下问:“你睡哪侧?”
她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愈发颀长,身上有淡淡的香气,声音又轻又润,既有女儿家的清澈干净,也不那么矫揉造作,分外有辨识度。
许适意马上紧张起来,莫名地有点拘束。
她还从未和什么人同床共枕过,哪怕同为女子,也觉得羞赧。
可是这人既然回来,自然是无处可去,她不好把主人家夜半三更地赶得没处歇息。
于是她抿唇往里挪了挪,“我睡里间,你上来吧。”
“嗯。”沈趁答应着,躺在外侧,后脑枕在枕头上时,疲倦顿时涌上来,只含糊不清地咕哝一句。
“明日一早便有人送你回去,你既然没有外袍,便穿今日我穿的那件回去吧,搭在架子上了,同为女子,莫要见外。”
许适意感慨这人如此细心,轻轻应了一声,规矩地躺在里边,不出声。
夜渐深,许适意睡着之前还想着,怕是很快就要醒来了,也不知下次还是何时能梦到这个姑娘……
——
翌日一早,沈趁被阳光晃醒,她伸了个懒腰,有些感慨自己竟也睡得赖床了。
身边早已无人,沈趁清醒过来,视线落在空荡荡的衣服架子上,知道这人已经走了。
虽然仅仅相处了不到半天,沈趁还是觉得有些不舍——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是和男孩子相熟,和她同龄的女孩子几乎没有。和许适意虽然相处短暂,可是这温温柔柔的姑娘家到底是和那些硬邦邦的少年是不同的。
唉,若她不是大户人家的庶女,应当是可以常来往的,做一双好姐妹该多好。
可是人家深墙大院的,自己一个山匪,实在没什么名正言顺的身份去接近相熟,是以这念头来得快去的也快,仅是吃一顿早饭的功夫就缥缈的,如同那热腾腾馒头上升起的烟了。
谢灼昨晚也睡得晚,原因无他——京城的主子来的消息他也看了,虽然仅有“大势欲定”四个字,但他们心知肚明,恐怕是当年的幼帝已经二十岁,再怎么也要放权了。
两人面对面吃着早饭,或许此时该叫午饭才好。
谢灼呼噜噜喝着粥,一口下肚也得少了半碗,他咽了几口含糊不清道:
“昨日的信你可给沈夫人说了?”
沈趁先还嫌弃他吃相粗鲁,那一缕烟一样缥缈的心思重新凝实起来——昨日的人就不似他这般粗鲁。
可是一想起信,她顿时大惊失色——那信在她外袍里!!
那信上虽然只有寥寥几字,可是若是被有心之人看了去,保不齐是不是太后放在他们身边的探子,万一惹了祸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儿沈趁倏地站起身,谢灼吓了一跳:“浸影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