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是快到了,不过如今在宫中,生辰什么的也不重要,难为你费心记着了。”
“你不是说有好几年都没有过过生辰了吗?我一琢磨这可不行,出宫后还不知道怎么着呢,今年的生辰我和玉京指定给你好好过。”晓夏笑着憧憬道,“宫里有规矩不让,咱就偷偷的,再说啦你就是管这个的,给自己开个后门怎么啦?”
周寄容心中一阵感动:“你都说到这份上,我也没什么话来拒绝,真是麻烦你和玉京了。”
“这有麻烦的?行了,我得先回去了,还一堆事儿都打点,你也忙吧。”晓夏说着要前走,周寄容拦下了她。
“你这端着的布锦我瞧着不像是婉妃娘娘所好的,可是要赏给其他人的?”
“是啊。赏给太子侧妃陈氏的。”晓夏的声音降了下来,走到周寄容耳边轻声道,“陈氏可得太子宠爱,这要是太子以后登基了,定是荣宠不断,娘娘有心拉拢她。”
“难怪她当时那么嚣张,原来人家早有计策。”
“陈采蓉眼界广,善谋略,太子若真能登基,必大有所为。”周寄容顺着晓夏道,她又看了那布锦一眼,竹月色的盘绦朵花清贵出尘,丽而不艳,明而不素,与陈采蓉十分相配,婉妃倒是用心。
不过怕是无用功。
“婉妃如此做,就不怕太子妃寒了心?”
晓夏道:“太子妃再如何,和娘娘流得是一家的血,再如何也不会和娘娘反目的,娘娘拉拢陈采蓉,对太子妃也有好处。”
“你也说了,娘娘和太子妃流得是一家的血,再怎么拉拢,陈采蓉也不会真心归顺婉妃的,最后怕是会伤及自己。”周寄容有心提点,见晓夏半懂不懂,继续道,“陈采蓉是一派,太子妃是一派,这宫中的权势荣华总共就那么多,太子妃性子如何我不知,但陈采蓉不是偏安一隅之人。”
“所以太子妃与陈采蓉只会是对立关系,婉妃先前一直与太子妃一派,她若想得陈采蓉信任,必要投靠陈采蓉,先不论婉妃与太子妃的关系,就算婉妃真的一心一意与陈采蓉一体。那婉妃的举动无形中便否认自己先前之行,投靠陈采蓉,就要承认错识,既是纰缪,怎会堪用?若不表明立场,一头与陈采蓉相近,一头为太子妃谋划,更会引人猜忌。正是跋前疐后,左右皆非。天下之事皆不出其理,故古往今来烹狗藏弓之事不穷。以陈采蓉之心,或可暂时与婉妃相连,但其后之事,怕会步有壬后尘。”
晓夏不笨,听周寄容这么一说也回过味来,忍不住叹道:“你这念头倒与何常在一般,回头我会旁敲侧击地和娘娘说的。”
见晓夏明白,周寄容也不再多言,二人含笑离开。
与晓夏相处使周寄容感到十分舒服,她想到了任知南。
任家翻案,虽未重获官职,但日子定比之前好过许多,任家其余人周寄容觉得他们都罪有应得,唯有任知南被牵连。
唯一能让周寄容略微宽心的也就只有任知南无虞这一点。
三年前周寄容发现任家与江湖组织有所勾结,容留其一种能使人全身溃烂,最多半月而亡的疫毒。
任家其势渐微,驻守南疆,屡遭侵席。
周寄容猜测任家是想投放于南疆边境,以此法破敌。
此毒传染性极强,若真投入定不会是两军之事,边疆百姓无一幸免,无论是燕人还是景人,都不该遭受这等无妄之灾。
当年周寄容亲手销毁了这批窳垢毒物,并禀告了皇帝。
若任家再想掀起什么风浪,周寄容还是会拼死阻止,哪怕会将她与任知南推向更无法挽回的地步。
“典正!你可算回来了!诗儿姑娘刚派人来催,回头梅妃娘娘生气了,磨刀霍霍把你宰了。”巧月站在门口一直张望,瞧见周寄容的身影便跑到了周寄容面前。
她的手里还端着花,正是梅妃娘娘交给周寄容照顾的那盆。
“你拿好,走吧。”巧月推着周寄容向外行,周寄容还没踏入宫正司就又被推了出去。
她抱着花无奈地对巧月点点头,又向着关雎宫走去。
待到周寄容的身影走远,巧月叹着气回了宫正司。
“司正,为何不让闻韶见她的尸体?”巧月有些不忍地看着底下躺着的人影,秀丽的面庞上出现了一道道刮痕,脸色铁青,浑身惨败,提醒着众人此人死前之痛苦与悲烈。
范司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面色也不太好看:“她这幅样子你我见了都痛心,闻韶与她是一波入宫的,想来关系也不错,若让她见到,还不知要难受多久呢。”
风刮过地上女子的头发,一片惨白与鲜红中展现出了微弱不已的悦动,但很快风过,又回归了一片死寂。
就如同她短暂的生命一般。
巧月还想说些什么,忽看范宫正的面色不对,她扭过头,发现周寄容不知何时去而复返,她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手中的那盆话静静地被她抱在门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