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闻韶，可是你找我？”

费晓夏一进宫正司刚想去找那小太监认物，还未开口询问就被周寄容直接拉到了身旁的废弃屋中。

“你我每晚都会找机会碰面，有什么话不能昨日说？”费晓夏惊奇道。

“我也不知何时说才好，不过今日有人提醒我，这话倒了该说的时候。”周寄容看了一圈，周围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她抵在门口笑道。

费晓夏已经习惯周寄容的说话方式，她无奈道：“好啦好啦，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既然你有想说的，告诉我就是。”

“上次让你去尚寝局关注的那个小宫女如何了？”

“听了你的话我日日去尚寝局摘果子，就寻你描述的那人，后来我果真找到了，有一日她神色慌张，我便偷偷跟着她，看到她在和一个头戴黄花之人说话。离得太近怕被发现，离得远又听不清他们说什么，没过一会儿二人便散了，我也悄悄回了原处。”费晓夏遗憾道，从那以后便没见二人再相聚过，自然也发现不得她们说的什么。

“无妨，今日你便将你所看到的一切与婉嫔说，再给她带句话。”

周寄容厌恶太子不假，但她不也想看到三皇子这等杀人如草之人得势。

太子早晚有一日会被废，可三皇子却说不准。

比起借刀杀人，周寄容更想杜渐防微。

“告诉娘娘做什么？”

“总归是关系到人命的大事，你先去说，等事后我再同你解释。”

“听你的便是，要带什么话？”

“前朝祸事几时休，愁去怨来仇更仇，黄道之动星陈乱，劝君莫建思之楼。”

费晓夏念叨了两遍，然后点头道：“我记住了，我这就回去告诉娘娘。”

“她若问你谁说的，你不必瞒着，直接说我说的便是。”

若是撒谎婉嫔反会起疑，倒不如直接坦白实在。

固然婉嫔对她颇为不信，但也不敢拿太子的前途性命一堵。

周寄容相信婉嫔与何常在的能力，告诉她们，三皇子的计划便坏了一半。

剩下那一半，交给她便好。

周寄容打开门缝，发现四周无人，这才放心让费晓夏离开。

冬儿与费晓夏的到来更印证了她的猜测，事实上从她第一眼看到那三个小人时，便有了这般猜想。

一切与她想的别无二致。

趁太子失宠，便要一脚将他踹入深渊，知皇帝多疑，便设计让所有人目睹她们心甘情愿投井，伪造巫蛊祸事。

事到如今，周寄容已经能猜到三皇子下一步要做什么。

以闻安来威胁她自尽，完成计划至关重要的一环。

周寄容向来通情达理，她便好心不让三皇子再费时间威胁，这一步她自己走便是。

*

是夜，三皇子是被闻安三魂出窍地声音吵醒。

闻安顾不得礼数，直接闯入了三皇子的寝宫。

“怎么了？”三皇子揉着眉心，虽坐了起来但语气全是不悦。

“殿下！不好了！水闻韶跳井自尽闹得全宫都知，婉嫔带着陛下都过去了！”

“跳井自尽？这不是正合了我们的计划，你为何如此慌忙……”

还在半梦中的三皇子猛然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道：“我不是还没去威胁她吗？”

“对啊！属下也正疑惑此事！”

闻安得知消息时也如九雷轰顶一般，明明他们还什么都未说，怎么水闻韶便提前跳井了？

他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到底是哪步出了岔子，水闻韶此举又为的什么。

“殿下！陛下传您过去！”

侍卫破门而入，跪在表情呆滞地二人面前。

“殿下！陛下穿您速速过去！”

侍卫喊了第二遍、第三遍。

三皇子强压下不解，装作无事地穿好衣服，跟在侍卫身边向宫正司走去。闻安紧随在三皇子身后。

这一路是三皇子走过最漫长的路。

本改平静岑寂的深夜宫城如今变得灯烛辉煌，所有人都围聚在宫正司内，无人敢发一言，因为尊无二上的帝王正坐在最上首，其下是周宫正与婉嫔，几人皆严肃状。

下面跪着的是被木典正发现投井而强抱下来的周寄容，她的表情沉静漠然，丝毫不死曾欲自尽之人。

“陛下，三皇子到了。”钱多从外面走来，身后跟着的便是三皇子与闻安。

周寄容看见闻安眼睛一亮，想要上前，但闻安对其视若无睹，周寄容只得收回蠢蠢欲动之念，这一幕也被上首几人看来眼里。

“儿臣见过父皇、婉嫔娘娘，周宫正。”三皇子故作镇静地行礼道，“如此深夜，不知父皇召儿臣前来有何事？”

皇帝的语气中充满了疲惫：“朕为何叫你来你心中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