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乌沙

卓修璟站在门口，等小兵去牵才得了休息的马，林夙疑趿着鞋子追了上来：“统领，能不能听老头子一言？”

“说。”

老头抬起右脚摇了几下，一颗小石头从脚后跟掉出来，他站稳了说：“赤威侯不会进宫见皇上的，若他见着皇上，那肯定是皇上已经是他的阶下囚了。”

卓修璟也不管臭不臭了，一把捂住他的嘴：“这种话你也敢说，不要命了你。”

林夙疑甩了甩头，掰掉捂着自己的手：“失言，”四下看了看，“又没人听到，不是，我不是说统领不是人，唉呀，别计较这些。我接着说，你猜坤王此刻在干嘛？”

小兵牵来了马，卓修璟接过缰绳，急道：“林老，你这可不止一言了，有事快说。”

“苏一鸿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支持坤王？难道是钟情于他？当然不是，那是因为中间有他唯一的女儿苏慈安！咱们手中有人质为何不用？”说着还得意的扬了两下眉毛。

“你是说，”卓修璟心底一颤，“先控制了坤王府？”

他没好意思说，是抓了苏慈安！用一个女人当人质做打仗的筹码，这也太不仁义了。

林夙疑揉揉鼻子，咧嘴笑着说：“我知道统领在顾虑什么。”

这人会读心术么？卓修璟捏紧了缰绳。

“如果我说，我有坤王谋反的证据呢？”林夙疑抱起了双手，越发得意了，“坤王谋反，他一家就都是死罪，用死刑犯做人质，统领会不会觉得良心好受一点？”

还好向西的山路就一条，卓佩娴顺利的找着了她小嫂子，若不然凭她带了把剑就敢勇闯天涯，不带衣物不带盘缠，讨饭也到不了漠涸。

她本该直接南下，偏说自己难得看这大好河山，一定要跟着关止因。一个侍卫加上一个千金小姐，太过于惹眼，两人都换了粗布衣裳。半点不像风尘仆仆的赶路人，竟一路游山玩水，每入一座城镇，还有空吃吃逛逛，玩得不亦乐乎。

停停走走，五日的路程，两人用了七日才到固安。

这儿去年遭了洪灾，城外一些村子被淹，后来水退了，没钱也没人重建，四下荒凉。城中也冷清，两人策马溜了一圈，没什么可看的，备了些干粮就准备继续赶路，想趁天黑前穿过乌沙峡谷。

出了固安三十里，卓佩娴“吁”一声勒了马，抬起一臂拦了关止因。

她跳下马就猫着腰向前走了几十步，又折回来：“不太对劲。”

关止因也跳下马来：“怎么了？”

关止因的喉咙已经完全不痛了，但音色还没回去，比之前破锣嗓好一点点不多。

“有驮重物的队伍从这里走过，辙印是拉粮草的军用四轮车，看这泥陷的深度，全是满载的。”卓佩娴拣起路上散落的粮食，向山路两边看了看，“刚才我们入城时，这边的地全是荒地，哪来那么多粮食？”

她摊开手给关止因看，又捏起一粒尝了一下，说：“这是青稞米，耐寒，产自黔北。”

“会不会是商队运来的？”关止因问。

卓佩娴摇摇头：“军用车经常要越山蹚水，车轮会比普通车的宽，这些轮上都包了棉布，防止地面打滑。”

天才放晴，地上薄雪融化，泥泞难行印也明显。

关止因也弯着腰去查看，她还真从没注意过车轮粗细，只看出这些轮印纹路不规则，确实如卓佩娴所说，是包了布，抬起头问：“商队的车为什么不会用宽轮？”

卓佩娴解释道：“轮子越宽就越费力气，商队或一般用的车基本都走大道，没有必要用。”

她完全没了平日里不着三四的模样，骑上马神色严峻：“咱们顺着辙印去看看，如果是给西陲送粮的军队，咱们就继续赶路，如果不是，得探探什么情况。”

一路上两人都不再说笑，往前继续走了近两个时辰，偏离了乌沙峡谷的方向，印子竟向左边山上而去。

“糟了，”卓佩娴一把按在腰侧的佩剑上，拧着眉说，“送粮就该走中间的峡谷。”

她脸上显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看向关止因稳声道：“止因，咱们找个隐蔽的地方等天黑，我得摸黑上山看看，必须确定是不是黔北的军队。明早天亮前不见我回来，你就返回固安，找固安驿站的军士回京报信。”

离开了悃京，卓佩娴就改了口叫“止因”，在府里是不得已，她才不想叫什么“小嫂子”。

关止因怎么会放心卓佩娴这毛头小闺女不知天高地厚刺探军情。虽说到底是什么情况，两人都摸不准，也许她一通看似有理的分析，其实就是一场乌龙。但如果真是藏了黔北军，她这一上山很可能小命就得赔在这了。

关止因想了想，觉得凭他们两人，太过托大，劝道：“咱们现在快马回固安，也就两个时辰，还是通知驿长吧。”

卓佩娴拉扯缰绳，半调马头向林子里去，一边说：“等他们再派人来打探，还得费时，战场军机是胜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