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玉陨

关止因要往西走，本来应该从西门出，但是卓佩娴的马车出西门势必会引起城卫怀疑，只得绕行。

出了城天色渐渐暗下来，经过武家村的时候日头已西落，山野的轮廓都是模糊的。

关止因痴痴望向后山的方向，心中缺失的那块地方又开始撕心裂肺的绞痛起来。

半年前她还有娘，娘会催促她早睡早起，娘还会哄孩子似的给她讲故事，有娘的时候她就是幸福的孩子！但娘走了，不明不白！

关止因抬起手腕，对着银镯暗自言语：“娘，女儿会如你所愿，平安活好这一世。但你让我不要复仇，那不能够！谁害的你，我要剥皮抽骨让他还回来！”

无星无月的天空沉重的压上了山谷，几只鸦雀啼鸣着穿过寂静的寒空，细雪里夹杂着侍卫粗重的喘息和嗒嗒的马蹄。

过了城南别院，卓佩娴牵着被卸下马车的马匹挽留道：“还是回别院住一晚再走吧，天黑路滑，你只身一人走夜路太危险了。”

关止因紧了紧身上的斗篷，眸子在夜色里也看得出坚定，她说：“我离开的事暂时别告诉你爹娘，处理好事情我就立刻回来。”

接过缰绳，破哑的声音又说：“佩娴，谢谢你，真的！今生能有你做知己，足矣。”

卓佩娴拥上去抱住了关止因：“一路小心！”

关止因也回应的轻拍她的后背。

蹴鞠赛场上那种感觉又轰然而至，塞了卓佩娴满心满脑，全身的血液都狂奔乱窜。一脸花痴的看着兜帽里的可人儿，穿了男装的她竟显得更加英气逼人。

卓佩娴暗自思忖，若他是个男子，自己该以为是春心萌动了。

关止因骑马的背影很快就被黑暗吞噬，只留下微微反着雪光的马蹄印儿延向远方，卓佩娴盯着山幕怔神。

一个侍卫出声道：“三小姐，马车已经重新装好，可以走了。”

卓佩娴倏然神色坚定的吩咐道：“拆了，把那匹马也取下来，装上马鞍。”

侍卫一脸惊恐，糟糕！三小姐又要开始作妖了！

片刻后，荒凉的山野只有四个侍卫一名马夫围着没有马的马车，你瞅着我，我望着你。

一个侍卫挠着头问：“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另一个侍卫答，“我们就是马！拉车呗。”

还有一个侍卫愁眉苦脸，望着南去的两串马蹄印欲哭无泪，这辈子造了什么孽？才被分给三小姐做侍卫！

她说要去漠涸找卓将军！要学古长君带兵打仗！还鼓励侍卫们要勇于实现自己的梦想！

特别交待了他明日天黑才准去禀报勇义侯！这怕不是三小姐与自己有仇想要他的小命吧？

寒夜里的风夹杂着雪花乱舞在关止因周围，冻得她使劲裹紧身上的袄子，斗篷的帽沿也被拉得很低，遮得只留下了眼睛。

山路上的积雪比城里厚，有雪光映着倒也不至于迷路，只是暗黑的山野中偶尔传来一声不知名的兽吼，令她有些许怯意，摸索着将袖箭绑到了手腕上，以防冷不丁哪儿就冒出一只野兽。

卓修璟在府里教过她骑马，可是府中场地有限她没敞开跑过，这会儿还不是很熟，马蹄印儿都不直。

想起卓修璟教她骑马那日，那人不老实得很，总在身后动手动脚弄得她痒痒，差点儿还摔了下来，想着想着嘴角悠悠的扬起一抹笑意。

真是恼人！才出悃京她就开始想念卓修璟了。

随着夜深寒风越来越盛，一股冷风激得关止因打了个寒颤。

不去南郊别院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向勇义侯解释，也担心走不掉，这样的寒夜确实不适宜赶路！

从悃京到禅音山的各城各路她看了无数遍已经烂熟于心，从这里转西十余里就有一个小镇子，她骑马技术不太好，否则一个时辰应该可以到。

关止因想着一夹马腹，叫了声：“驾！”

寂静中居然传来回音：“驾！驾！”

她回头一看，惊得张大了嘴：“你跟来干嘛？”

正月二十三，卓修璟的三队人陆续发现野外曾有少量驻军的轻微痕迹，却根本未查到黔北来的兵藏身何处，紫云府丞张之相让人来报，所辖县城一切正常，没有流民。

似乎黔北根本就没有派出军队？

卓修璟捏着紧蹙的眉心，曾庆书不可能撒谎，苏一鸿一定是有备而来！

黔北十五万兵，被董敬带去永安一万，六城守备军苏一鸿不会动，那就还有三四万能用的兵，再加上他的数量不详的私兵，这么多兵会藏到哪里？

卓修璟眺望着北方，宿卫军那边传来了消息，不能在外边耽搁了。他把几支巡查小队留下继续找，自己则快马加鞭赶回悃京。

由北门入了城经过北市废墟见到十来个京衙府兵手中长刀都出了鞘，围成一圈正厉声呵斥着，两个府兵弓腰拉扯着地上的人影。

卓修璟策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