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醉酒
关启禾伸手够到大开的窗沿,胖手刚好按到窗沿上的旧脚印,可能是太胖了,爬不上去。
关止因蹲了下来:“你踩我肩上。”
关启禾摇摇脑袋,脸上的肉跟着抖动:“你是女的,而且我很重。”
“没事,叫你踩你就踩,别废话。”关止因语气不容置疑。
关启禾不确定自己这身肉,七姐真能受得住,还是有些不忍心:“那我,我真踩了。”试着踩到关止因的肩背处,手攀着向上用劲,还有点困难。却不想关止因直接杠着他站了起来,这下子,他轻松抬脚就跨了进去。
关止因打小爬树摘果,踩着墙面三两下就爬了进去,身手敏捷。
“七姐,你力气太大了,你和我见过的小姐都不一样。”关启禾一脸崇拜,从怀里摸出纸包着的牦牛肉干放到桌上。
关止因关了窗,用火石点燃桌上的蜡烛,说:“我们村钱老头家新年杀猪,帮忙的能分一斤肉,我八岁起就混进去帮着按猪屁股,你还能比那猪重?”
关启禾呵呵一笑:“那肯定没有。”
易菊对关止因的吃食管得极严,吃得又素又少,理由是油水太盛对皮肤不好,吃得太多对体形不好。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到晚上都饿得慌,也正是因此,关启禾才总是偷偷给她送好吃的。
关止因从床边的箱子中拿出白日偷藏的糕点,也放到桌上:“浩哥说,这叫礼尚往来。”
两人坐下干吃了几口,关启禾吧唧了下嘴:“唉,有酒就好了,这牦牛肉就是要下酒才好吃。”
关止因愣了一下,站到窗边打开窗户:“还真有,老师白日温了酒没喝完,我去拿,你等会儿。”
过了一小会儿,关止因就提着一壶酒,拿着两个小杯从窗口递给关启禾,又“蹭蹭”几下从窗户爬了进来。
“你刚才说浩哥,浩哥是谁?”关启禾嘴里塞着糕,说话含糊不清。
“梨树村最有学问的人,我认识的字全是他教的,对我特别好,可惜很难再见了。”关止因想起了梨树村,想起了那个干瘦的哥哥,想起了离开那日的雪,停下了撕扯牛肉的动作,眉眼间多了一丝落寞。
关启禾举了酒杯,说:“别难过,以后我对你好,咱们做世上最好的姐弟。”
关止因也举了杯:“有姐的就有你的,永远的好姐弟。”两人一饮而尽,哈哈一笑,又用食指放到唇前比“嘘”,互相示意小声些。
关启禾喝下酒,有些辣喉,呲呲牙:“七姐,你酒量大吗?”
“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喝酒。”关止因被酒辣到,用手给舌头扇风。
关启禾得意的说:“我酒量大得很,我教你。”
“你吹牛皮,我第一次听说酒量还能教。”关止因不信,咬了一口糕缓解酒的辣味。
关启禾嘻嘻一笑,又特意喝了一口酒,神秘的说:“有诀窍。”
关止因伸长了脖子追问:“什么诀窍?说来听听。”
“我当了十五年老七,你一来就让我变成老八了,而且你只比我大那么一丁点,要不你叫我哥,我告诉你诀窍?哈哈。”关启禾手中抬着酒杯笑得乱颤,酒也从杯中洒了一些出来。
关止因一巴掌打在他肉乎乎的背上:“你找死啊。”
两人打闹成一团。
到了辰时,侍女按惯例来服侍关止因洗漱,转进里间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大叫一声,手中装满水的脸盆掉到地上,水洒了一地,其他侍女听见声音也赶进来查看。
只见关止因上半身躺在床上,两只脚却拖在地上半张着嘴,口水流了一枕头。桌上散落着吃剩的残渣,歪倒着一个酒壶,壶盖滚到了另一边,蜡烛早已熄了,蜡油流得桌面红了一片。地上更是呈大字型,趴睡着一个胖小子,脸蛋通红,还打着呼噜。
关止因、小五子和雅园中几个侍女跪在厅中,关启禾上了酒气,寒冬腊月在冰凉的地板上躺了半宿,发了热,这会儿正在生母秦惠那里养着。
坐于侧座的易菊依然端庄,看向苏慈安道:“七小姐在我的教导下,还如此胆大妄为,不知规矩,是我教导无方。”
易菊教导礼仪二十多年,见过的女子妇人无数,从未遇过这么不遵礼法的女子。经她调教出来的人,不论是宫女还是妃嫔,虽不是人人出类拔萃,但至少都能知礼懂仪。关止因原本就没有基础,行为举止如男子般豪放,对服装首饰更是一窍不通,教起来颇为费力,如今还在她教导期间就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让她脸面无存。
自家的孩子什么样,苏慈安清楚得很。秦惠宠溺无度,纵容孩子不学无术,孔铃更不用说,一个普通村妇,能指望她生出什么好女儿?说道:“尚仪大人教人无数,成绩有目共睹,只有小女如此,可见并非大人之过,确实是我府上管教不严,但还请尚仪不要放弃小女,继续教导她才好。”
易菊尽管确实不想调教这个顽女,嘴上不敢表露,颔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