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相见

春末的五月一阵招聘风从江大集团吹到了江州大学。

高校历来重视校招，力争和各类优秀企业集团对接，邀请他们来学校面向应届毕业生进行招聘宣传。

周衍从办公桌前摆的一堆高校简介中找出了江州大学，拿着资料进了许宗寅的办公室。

“校方那边电话来了好几个，希望您能去一趟。”

“什么时候？”许宗寅问。

“时间根据您的安排来定，校方说他们都可以。”

许宗寅敲了敲钢笔，瞥了一眼周衍刚刚放桌上的高校简介，觉得封面不错。

“您周五晚上有时间。”周衍补充了句。

“那就去吧，”许宗寅的话里听不出真假，“也算是为国家招揽人才。”

招揽个屁的人才，先不说集团的狼性文化能把祖国朝气蓬勃的花朵压榨得连汁都不剩，就沾黑带血这一条，哪天出了事企业一个破产得让多少上班族失了业。

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周衍坚信许宗寅的不归路走不远，但要不是因为存了一点点私心，他早就挡下了江州大学发来的邀请函，才不让许宗寅去祸害清澈愚蠢的大学生们。

周五那天傍晚周衍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城市的晚景发呆，他隐藏在大片阴霾下的身影像是一团暗藏汹涌的乌云，满腹心事的静默模样带着山雨欲来的气息。

“主任——”邱明在门外提醒了一声，“快到时间了。”

周衍侧身望过去，邱明穿了一身正装规规矩矩在门前等着，还打了领带。

“挺正式啊。”

“没进过大学门槛，难得跟您和许总去一次。”

邱明笑着看向迎面走来的周衍，他黑色西装外套下是件淡蓝色的衬衫，衣领处的第一颗扣子没扣，倒是极其符合周主任随意松弛的性子。

重要的是曾经陆琦喜欢。

地产行业的龙头总裁去江州大学宣讲招聘低调得不能再低调，许宗寅、周衍、邱明，再带上司机，也就他们四个人。

黑色车辆平稳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周衍望向窗外的眼睫颤了又颤。

怎么有一种网恋奔现的感觉。

但蓄谋已久制造出来的相遇机会实在难得，周衍不能在这个时候打起了退堂鼓。

车一路开进了校图书馆周围的停车处，三人下车后就见到了校长和招生就业处的几个领导，相互寒暄和客套几句后就一起进了图书馆下沉广场的会议报告厅。

排线、试话筒、核对ppt，等做完这些时学生已经陆陆续续进场了。

陪着许宗寅和校长聊天的周衍时不时地看向观众台和入口处。

很遗憾，由于灯光设置的原因，观众席位的光线太暗，站在最前排的周衍根本看不清进场学生的面庞。

如果陆琦不来那就尴尬了。

“校长，咱们这次招聘面向的是全校学生对么，台下每个院系都有？”

“对，文理学院都下发的有参会名额，所以学生的专业很广。”

周衍礼貌地回笑着，接话前福至心灵再次看向出口，他脸上的浅笑顿时僵住了。

一个高瘦的男生在拉着比他稍低些的女生找座位。

一看就是情侣。

周衍的眼睛稍眯了眯试图去看清那个女生，但不用确认了，单单只是一眼，单单只是一个背影，他都认得。

那是他重生以来多次在梦魇中见到的熟悉背影。

“周秘书有外甥或者什么晚辈亲戚在我们学校读书？”

周衍收回视线冲着校长淡淡笑了笑，“是有一个熟人在这，倒不是什么外甥亲戚。”

再一转头时陆琦应该已经入座，周衍瞥了两眼发现找不见了。

不是说早就不喜欢傅恒了么，但不仅没分手，还手拉手一起来参加招聘会。

一股无名火升上来前周衍抄着裤兜陪许宗寅站在幕后候场去了。

“各位同学请尽快入座，今天晚上我们很荣幸邀请到了江大集团的许总来做招聘演讲，会议马上开始，请在场所有人保持安静。”

“亲爱的同学们，诸位老师们和领导们，我是主持人……”

“各位同学和老师，大家晚上好，江大集团面向贵校展开引进青年人才计划，具体由我来为大家介绍……”

台下的学生观众有一多半是为了德育分和志愿分来凑数的，一眼望去席位全部坐满，但真正在认真听的人却是寥寥。

“傅恒，”陆琦碰了碰旁边傅恒的手臂，“你看台上的帐幕后面是不是有个人？”

这么远的距离未免太考察视力，傅恒扶好眼镜仔细看了看，只能看见有一个插着裤兜站的笔直的黑影。

“是有一个，应该是主持人吧？”

陆琦一时无言，盯着幕后黑影看了很久才若有所思地移向正在做报告演讲的许宗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