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知命运

树影与阴翳的天空成了歌剧院舞台上的背景幕布，鸟雀的鸣叫显得凄惨，在诉说着主人公难言的身世与遭遇。

白烛隐隐舞着幽蓝的火，给男人病态的脸上铺了层诡异。

皮鞋擦动落叶发出的沙沙声，预感不妙的鸟叫更加尖锐，这些对他来说都像是虚无。

直到他因为横生的枝蔓绊倒，因果才显而易见。

是个聋子。

［究竟在哪…］

男人心里很幽怨，这种阴沉沉的环境他不讨厌也说不上喜欢，总而言之他只想赶紧找到那种“神物”。

算是死前由于无所事事而萌发出的异想，不切实际。

在经过某一处角落，男人手里的白烛烧得更旺了些，一个黑影在草丛里低声喘息，听上去像才从生死之间挣扎出来的一样。

它需要「修复」。

从身体里剥离出来的「手」伸向男人的后颈，阴风抚过皮肤的推感让男人回头。

空旷的森林本就阴森，有阴风也正常吧？

捕猎失败的黑影暴躁地将肢体埋入湿土，潜行于男人的后背。

被阴影笼罩的男人正要回头，双眼的刺痛让白烛掉落在地。

幽火点燃了落叶，一场蓄势待发的火情跃跃欲试。

突然出现的压感让男人心里一惊。

［成功了？］

粘腻的分泌液把他的衬衫弄得湿哒哒的，像是被泥水浸湿衣服的感觉。

不舒服，还有点恶心。

“啊找…到…呃…”

不带助听器说话有些怪怪的，吐字模糊不清，黑影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因为在它的认知范围内只有「食物」与「同类」。

男人颤了一下，脖颈间传来鼻息的湿润让他有点后怕。

［这是干什么？筛选？还是在验货？］

黑影蒙了一下，直起身子看着趴在自己身下的男人，发出了阵阵呜咽声。

【为什么不能吃…是同类？】

【不对…不会有这么好看的怪物。】

【是神？也不对，弱得跟丘丘人一样…比丘丘人还弱。】

黑影开始在自己的认知库里翻找属于男人这样的族群，好像都匹配不上。

喘息之余男人瞥了眼身上的影子。

［目测跟正常人差不多高，这种神祇都这么……小吗？］

黑影似乎听见了他的心声，肉眼可见的生气，将男人悬空捞起来，跟提小孩一样。

【等我实力回到全盛时期，原始形态能吓得你去见祂！】

这句话逐字出现在男人脑子里，和电影里的字幕差不多。

［你能听见！我请求你……！］

没等男人说完话，黑影从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敌对气味。是黑死沼泽里的怪物。

本能的猎杀反应黑影转瞬即逝，男人还处在懵圈状态里，不知道自己正陷入被捕杀的威胁里。

……

形似蛇的生物在枝杈上躲避着黑影的刀锋，灵活的身躯比起重伤的残体，那个怪物自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这是来自第四世界里的幽静生物，出自黑死沼泽，名为「卡培剌」。

枝叶的沙沙声太容易暴露行踪，黑影遁入地中潜伏，似血月的眼睛洞察着六十米以内的生命体。

卡培剌自以为躲开了追捕，开始朝着那个人类的所在地移动。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地上已经没有了卡培剌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滴落的黑色浓血，那个味道像百只甲虫与尸油混在一起的恶臭，可黑影却吃地无比开心。

像沙漠中垂死挣扎的飞鸟找到了水源。

吞噬食物的同时黑影汲取到了卡培剌的记忆，知道了这个被称之为「缝隙」的世界，脆弱地只要一个意识就能碾碎的维系。

还有对于人的认知。

……

“常董事！您去哪了！”

声音的来源是秘书长徐湘，正站在男人面前急地落了泪。

戴上了助听器后那些嘈杂的声音冲击男人的大脑，他皱眉坦率表达自己的不悦。

“我没事”

高定的外衣搭在男人的肩上，他记得自己没说冷，抬眸看向身旁的人却欲言又止。

“常寻，别胡闹。”那人道。

常寻不能违背他，碍于身份，不然早跳起来挖他眼珠子喂狗了。

“常非渝你长得真像林如的宝贝儿”

“林如宝贝儿不就是那只柯基……你敢骂我？”

临死的人什么不敢？如果可以常寻都想把他头拧下来当皮球踢。

现在他只想回到森林，找到那位神祗，倾诉自己的愿望。

因此也没发现，他的口袋多了一点点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