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祈祷
前往匈牙利的旅途并不如想象中那般顺利。
当苏菲和戈克来到美泉宫时,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正在进行:茜茜执意要将两个女儿小苏菲和吉塞拉带去她热爱的匈牙利;而苏菲皇太后,则言辞坚决地反对。
“这是纯粹的胡闹!”
即使在生气的时候,苏菲皇太后还是一如既往保持着优雅的风度。然而本就发音硬朗的德语,在她口中更是如同刀子一般锋利,“茜茜她不懂事,弗兰茨你也要跟着她一起胡闹吗?!你首先是奥地利的皇帝,然后才是丈夫和父亲!在我看来,根本没有前往匈牙利的必要——那群匈牙利人永远不知道感恩,就应当用暴力手段镇压!难道你忘了,就是那群该死的匈牙利人挑起叛乱,甚至差点让你丢掉性命吗?!你说要用这次出巡缓和与匈牙利的关系,我同意了;可是带着刚刚两岁的苏菲和不满一岁的吉塞拉长途旅行,这就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应该做的事情吗?!”
“很抱歉,亲爱的妈妈,可是请您体谅茜茜她作为母亲的心,她实在不忍和孩子们分离……”
“弗兰茨,你让我体谅茜茜作母亲的心,可是你有没有体谅过我作母亲的心?!”
“亲爱的妈妈……”
弗兰茨忽然语塞。苏菲皇太后的最后一句话,对他而言几乎是不可承受的重量。
毫无疑问,弗兰茨对于母亲的感情,一直都混合了敬畏、感激和仰慕。1848年革命时他只有18岁,如果不是母亲的镇定和出色的政治手腕,绝不会有今天的奥地利——立宪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按照那个时候剑拔弩张的局势来看,哈布斯堡家族甚至有可能沦落到与法国王室一样被迫流亡国外的下场。而之后,母亲更是说服他的父亲弗兰茨•卡尔大公放弃皇位,也就是说,她放弃了自己成为“幕后女皇”的机会,全心全意帮助儿子弗兰茨•约瑟夫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
然而弗兰茨和苏菲皇太后之间的关系,却独独缺少了一份母子之间的亲近。他用“您”而不是“你”来称呼母亲,交谈时几乎每句话之后,都要加上“亲爱的妈妈”。在对母亲的服从成为习惯的同时,潜意识里他也想要摆脱母亲强势的影响,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而非躲在母亲身后的年轻男孩。当初在伊舍尔他选了茜茜而不是母亲看中的内奈,就是潜意识的反抗——尽管他自己或许从未意识到。
在母子两人谈话的同时,茜茜终于见到了来自家乡的弟弟妹妹。这样的时刻能够得到家人的支持,茜茜十分欢喜——在奥地利,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哦,苏菲,戈克!我多么想念你们,想念巴比和妈咪,想念帕森霍芬——能看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见面的激动和喜悦之后,茜茜开始倾诉自己的委屈: “我不是想逼着弗兰茨在妻子和母亲之间做出选择,可我真的没办法忍受那么长时间离开孩子们!苏菲姨妈既然可以不再干涉我照顾她们,为什么无法稍稍体谅我作为母亲的感受呢!我是她们的母亲,难道会害她们吗?!我知道小苏菲刚刚两岁——”
“茜茜!”苏菲悚然一惊,这些日子一直被她忽略的某件事情忽然清晰起来,“小苏菲她多大了?”
被打断的茜茜有点诧异:“她三月份刚刚过了两岁生日,苏菲你忘了,你还送给她一个娃娃呢——”
“菲菲你知道吗,”在她以为自己早已遗忘的记忆角落,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惊心动魄,“历史上的这个小公主并没有活过两岁——她因为一场高烧,死在匈牙利的首都布达佩斯。”
苏菲忽然间手心发冷。
1857年,茜茜的第一个女儿,奥地利公主苏菲两岁。
苏菲不确定这一次的匈牙利之行是不是历史上令苏菲小公主一去不返的魔鬼旅程,然而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茜茜将女儿带去匈牙利。
那早已不是历史上冷冰冰的名字。
那是她亲爱的姐姐;那是会冲着她咯咯地笑,会亲吻到她满脸口水,会用甜软的嗓音叫她“苏菲姨妈”的外甥女。
然而她无法对茜茜直言相告,更无法理智地告诉茜茜,皇太后苏菲的决定才是最稳妥安全的。
当矛盾无法在短时间内调和,就只有转移——她只能去赌茜茜对于弟弟妹妹的爱,即使她并不确定,这份爱是否足以令茜茜改变主意。
“茜茜,”苏菲定了定神,缓缓开口,“你知不知道,马佩尔已经有整整两个月没有消息了……”
“苏菲!”戈克用力拽了拽苏菲的衣袖,语气严厉。马佩尔没有消息的事情,他们至今瞒着茜茜。公爵夫人卢多维卡不希望在奥地利□□势紧张的时候,还要让茜茜为了小弟弟的安危担忧。
“苏菲,你说什么?!”
茜茜果然大惊失色,“妈咪明明跟我说,马佩尔他一切都好——”
“茜茜,事实上我跟戈克这次来,就是想要跟你一起去匈牙利,确定马佩尔安好。”苏菲无视戈克越来越严峻的神色,径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