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关系总是会留下疤痕

看到差距要为今后的发展找到方向。——水庆霞

龙峤面无表情，听石大力把刚从饭桌上听来的“内幕”讲给自己听。

“祖传三代都是体制内的。要不怎么一参加工作进的就是团委？懂行！我告诉你，团委看着比正儿八经的单位矮半级，又是清水衙门，可团委升得快啊。进村也一样，我就说为啥有人放着安排好的富裕村子不去，特地跑来我们这个穷山沟……果然是来锻炼的！”

啪的一声，石大力抽了下自己嘴巴：“怪我，有眼不识金镶玉。早晓得她大有来头，拜她这尊活菩萨，不比拜其他强？哎，这小方书记也奇怪，非要自己搞这搞那搞得苦哈哈的。其实自己就攥着大把资源，也没说给我们寨洒洒……”

“她不是那种人。”龙峤低声说。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方蔚然是多么讨厌被称为“某某的孙女”“某某的女儿”。至少在他们相识的中学时代，这场“独立战争”就已经单方面打响了。

他相信，方蔚然所有的优秀都是凭借自身的努力；他也相信，方蔚然在云头寨的工作绝不仅仅是走过场，攒资历。

但无论如何，李教授说得对，两年时间一晃而过，她会有她的锦绣前程。

而他只是一个徒劳无功的笑话。

又是寻找酷米没有结果的一个晚上，方蔚然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冷不防在古井旁瞧见一个人。

借着月光看清那人是谁后，她漠然地别过目光，打算换条路回家。

走了几步，又犹豫着转过身来。

“龙教练，又酗酒了？”她走近古井。

龙峤靠着井栏，一身酒气，坐姿颓唐，让人疑心夜风吹得再猛一些，都能让他跌落水中。听见方蔚然的声音，他迟钝地转了转脖子，好一会儿目光才聚焦在她脸上。

他眸光暗沉，就这样茫然地盯着她，就像是做不出来题的孩子努力盯着试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果然是醉了。方蔚然皱皱眉：“这是我回家的路。”

“家？”龙峤摇摇头笑起来，“你的家不在这儿，你的家在……”

他说出了一个海滨城市的名字。

这并不是方蔚然曾经居住过的任何一座城市。

但是在十年前，他们准备高考计划未来的时候。曾经把这座以风景宜人，美食遍地闻名的城市作为共同的目标。

多少次，他们畅想过在那里长大后的自己，畅想过他们共同的生活，细致到在哪里买房子，房子多大，酷米的猫窝放在哪里都安排好了。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方蔚然一度因为工作的原因路过那座城市而没有感觉任何情绪起伏。

但是此时此刻，乍听见这座城市的名字从龙峤口中吐出，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紧紧皱了一下。

“你醉了。”她从龙峤身边绕过，又有些迟疑地回望，“你不回家吗？”

“家？”龙峤偏着头想了想，“我没有家。”

他伸出手想要抓她的手臂，又在触碰到衣料之前颓然垂落。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又问了一次。

方蔚然被问得莫名其妙，并不想回答。月光下龙峤的眼睛却亮得令她莫名心惊。

她想了想，反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个问题仿佛当头一棒，敲得龙峤哑了半晌，转头四顾，眼神茫然。月光下的古井幽深，井沿上的苔藓泛着深深浅浅的银色。他的目光落在那里，忽而委屈起来。

“我想回家。”他低声说，沙哑的嗓音听上去竟有几分可怜，“我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

方蔚然正想说你家不就在古井旁边，忽然意识到，龙峤说的“回家”恐怕是另一个意思。

可见这家伙是真的醉得不轻。

她撇撇嘴，轻声嘀咕了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转身朝台阶上走去。

“不是想回家吗？跟上。”

她朝前走了好几步，才听见背后响起踉跄的脚步声。

到底是搞运动的人，此时醉得脑子如浆糊，下盘倒还算稳健，就这样一步步跟着她走上石板坡。

“你家到了。”方蔚然推了推门，发现果然同寨子里其他人家一样，门板虚掩着都是摆设。这倒省了许多事，比如从醉鬼身上掏钥匙什么的。

她冷漠地结束了导游责任正要离开，忽听见一声激动的喵呜。

紧接着又是一声。

“酷米？”方蔚然尝试叫着。

“酷米……不在这里。”身后的龙峤单手撑着木板墙，痛苦地揉摁着眉心，似乎想让自己清醒。

“酷米被你带走了。”他喃喃地说，“和你一起去了好远的地方……好远。”

然后他的目光又落在方蔚然身上，疑惑地闪了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