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哑巴跟傻子

第二天一早我便来到岑叔店里帮忙，起初我只负责打秤收银，往后几天我便开始接触理货排货，再后来我就需要清点商品，标明需要补货或者扫尾货物。

而颜清自己在小镇逛了两天便去武汉玩儿了，我知道她过不惯这突然平淡的日子，我又何尝不是，可我就生在这里，即便去外面见惯了繁华，但这平凡才是我的根本。

腊月初六，岑叔又招了俩员工，一个是年近六十的老阿姨，他们都叫她包姨，我便也跟着叫她包姨，另一个员工我叫他韩师傅，韩师傅四十出头的年纪还打着光棍，平日里总戴着一顶破旧的毡帽，见谁都憨厚的笑着，是个有福相的胖子，经过三两天的相处我也算是跟他俩混熟了，至少闲暇时能聊上两句。

初九，在我点完账后，岑叔给我递了根烟便说道：“林一啊，你之前说跟我租店面这事，你怎么想的，跟我说说。”

“呃…我打算租一个月，就专卖鱼吧，然后，”

“停停停！你第一步就走错了。”

面对岑叔的否定，我重重吸了口烟，这事儿我确实该认真听听前辈的意见，“嗯，叔你说我这该怎么做，本金我这儿有两万。”

岑叔吐了口烟淡淡笑道：“你要是不想打水漂就听我的，这两万块你就当在我这里做个短期投资，两万块如果只进鲢子草鱼，你这本金最多只能撑一个星期，还不算租金、水电、设备和人工成本。”

说到这里岑叔就不再开口了，接过我点出来的现金就数了起来。

“那…叔，你的意思是？”

岑叔头也不抬的说道：“你给我上班上到大年三十头一天，我不付你工资，鱼这一块儿咱俩对半分，我不占你便宜，每天进货咱俩各一半，营业额也对半分，这两万块多出来的部分我拿去进别的货，这个算我的，你什么时候要退出最好提前三天跟我说，不然就默认二十九退出。”

“行，我听你的，等会儿把钱转你。”

见我直接答应下了岑叔这才把头抬起来笑了笑，“你也不考虑考虑？”

“你让我一来就管钱不也没考虑吗？”

我跟岑叔相视笑了笑，回去的路上我便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颜清，可直到我刷完碗也没等来她回的消息。

初十一早我便来到了店里，给豆腐换水后我便从货架下扯出两个大塑料水箱摆在门前，在放水的间隙岑叔就开着他的小货车进货回来了。

我熟练地捡起门口的两块砖塞后轮底下，这才跟着一起帮忙卸货。

今天是大寒，即便气温还没到零下，可沾水的手却还是冷得刺骨，待卸完一千多斤鱼，我都感觉不到手的存在了。

“帅哥！来吃根烟！”

姗姗来迟的韩师傅只能略带歉意的给我递根烟，包姨被岑叔调到上面的店里去了，如今这小超市便只剩我和他了，岑淞也被岑叔亲自带着，这小店难不成真交给我了？

小店坐落在小镇十字路口的一条街中心，位置算得上极好了，再加上近些天的促销，刚过八点不大的店门口就被挤得水泄不通了。

好在大多数人是来买鱼、肉的，店里的果蔬倒是少有人问津，这样我跟韩师傅也还算应付得过来。

好不容易撑到中午饭点，我跟韩师傅总算是落得点清闲，便搬来两个塑料凳子坐在满是鱼腥味的水泥地上抽烟。

湖北的冬天虽然冷，但如果是不刮风的晴天，晒晒太阳还是很舒服的。

掏出手机才看到颜清回的消息，她似是对我这个决定不是很满意，只说了“行吧，随你。”

“帅哥，吃个橘子！”

韩师傅从货架上抓了把橘子递给我俩，看着他憨厚的笑脸我也没说什么就接了过来。

“不回去吃饭呐韩师傅？”

“嘿嘿，我有人送！诶，来了！”

我随着韩师傅目光看去，来者是一个短发臃肿的女人，右手还打着石膏，还隔着老远她就对韩师傅乐呵呵的笑着。

“你来了啊，我快饿死了，杀一上午鱼！”

“啊，啊啊！”

“下午冒得事就待这里晒太阳，你再莫乱跑。”

“啊啊。”

女人笑着点点头，目光却一直落在韩师傅身上。

我起身把凳子让给她，再跟韩师傅知会一声后就去斜对面小卖部买泡面去了，其实我想回去自己做饭的，但韩师傅不识数，斗大的字也不认识一箩筐！

“嘿，胖子！你在吃什么啊？”

等我回来时发现店门口又多了一人，标准的板寸像是刚出来的一样，可这男人脸上却没有一点凶相，反而眼里还保留着孩童的天真目光，他正在吃饭的韩师傅面前絮叨，目光却一直盯着碗里的鸡腿。

“帅哥，帮我拿几个橘子给他，这是我的傻朋友。”

哑巴也配合着瞅了眼他，随即指着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示意他脑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