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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心拽住她的衣袖，试图挽留，“公子，我害怕。”

李昭安慰他道：“你放心，这里跟乐陵不一样，没有人敢欺负你，你在这里是安全的。我已经请人将你的乐籍迁至京城，不日便会有消息。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

听见李昭的话，顾沉宵抬眸，若有似无地朝这里瞥了一眼。

接触到他的目光，季瑾心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寒意，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松开李昭的衣袖。

走出教坊，李昭说道：“朕想废除贱籍，顾爱卿认为如何？”

所谓贱籍，即惰民、乐籍、疍户等，贱籍世代相传，无法更改，贱籍之人不可参加科举，不可购置田产，亦不可与普通民众通婚，故而永世不得翻身。

顾沉宵偏头看她，眸子里漾着清浅笑意，“陛下所想之事，焉有不成之理？”

有顾沉宵帮忙，事情进展得很是顺利。贱籍制度本就备受诟病，他找了一些反对贱籍的大臣联名上书，奏请废除贱籍，李昭自然是很愉快地批准了。令她意外的是，这次竟然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跳出来反对，并且列出了数条反对的理由，这个人便是陆乘云。

李昭本想置之不理，但陆乘云此次的态度异常坚决，上奏劝阻无效之后，又当面求见李昭。

他跪在地上，言辞凿凿：“贱籍本就是戴罪之身，若废除良贱区分，岂非乱了刑狱，使得罪大恶极之人有恃无恐，此乃社稷之祸啊，陛下！”

李昭不理解：“爱卿此番为何如此执着？”

陆乘云铿锵道：“先前陛下对微臣说，为官者，庸碌便是过错。微臣日夜思之，深觉陛下所言极是。微臣故而立誓，今后自当鞭驽策蹇，砥砺德行，恪守不渝！”

李昭没想到自己先前的一番话对他影响这么大，一时喜忧参半，“爱卿有理想是好事，但偶尔也要学会变通才是。”

陆乘云抬头看她，目光茫然，似是不解。

李昭微笑道：“若是无其他事，爱卿便退下吧。”

退出宣政殿，陆乘云遇到一名素来交好的同僚。同僚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道：“陆兄，你糊涂呀，你可知这件事是谁提出来的？”

陆乘云面露疑惑之色，“不是礼部和吏部的几位大人一起提的吗？”

同僚意味深长地往宣政殿瞟了一眼，道：“这件事最初是顾相提出来的，顾相与陛下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又何苦触这个霉头？与顾相作对有什么好处？”

陆乘云轻嗤一声，不屑道：“他顾沉宵以色侍人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你我竟要屈居于此人之下，真是可笑。”

同僚连忙看了看四周，见四周无人才松了一口气，“陆兄，有些事知道便好，可不能随便乱说。”

陆乘云抿了抿唇，未再言语。

废除贱籍的诏令颁布之后，李昭去教坊看望季瑾心。因为乐籍恢复了自由身，教坊内有些热闹，许多乐工都在收拾行李，准备回乡或远游。

见到李昭，季瑾心喜出望外，朝她行礼道：“公子近来可安好？”

“除了有点忙，其他都十分安好。”李昭摇着扇子，“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季瑾心嘴角上挂着掩不住的喜悦笑容，“一切安好，劳烦公子挂念。”

“我听说官府已经废除良贱之分了。”李昭笑着说道，“以后便不会有人随意欺负你了，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季瑾心头颅微垂，默然半晌，绽出一抹惨淡的笑容，“我漂泊半生，早已是无根之萍，又有何处可去呢？”

他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李昭看得有些难受，语气不由急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如今是自由之身，以前不敢想的现在都可以想了。你应该去做想做的事，去过想过的人生，开开心心地活着。季瑾心，没有人能够替你放下过去，能够放下过去的人只有你自己。”

季瑾心呆呆愣着，不知是被她激动的语气吓到了，还是在认真思考人生方向。

李昭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你且好好想想。只要不违背刑律，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