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试问苍天何为情

九霄城这两日格外安静，但朝中身居高位者皆心有所感，这想必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元容之在古亦风未受伤之时，就已是朝中特立独行之人，他从不结党营私，只听命于古亦风一人，在御史台之上冷眼看着朝中百官。

“依我看，碧落天是没脑子，而我们这帮人是各怀鬼胎的乌合之众，到最后都是贻笑大方。”元容之在家中抚琴品茶，对面坐着一个年轻人。

“老师也不要太过偏激，古驰这人我略有了解，并非池中之物，碧落天能培养出此人，必定有高人在背后，如今朝中的人虽然看上去各自为政，但或许暗流涌动，一切还需再观望。”这年轻人是元容之的弟子杨决，他不喜朝政，专心于修炼，只觉在这元始星辰之上，唯有真正的元力修为才是最切实的王道，东玄洲这数千年来的皇权至上只是舍本逐末之道，不值一提。

“你这武痴还懂得这些道道儿，这碧落天妄图引我等刺杀古重山，一步步削弱皇家势力，从而借古驰身份，再谋他事，使碧落天在东玄洲的地位再上一个高度。罢了，不说这些，最近可有突破之兆？”元容之对杨决的言论不置可否，他无意给弟子灌输什么观念，只要他追寻自己的本心即可，且这位弟子在修炼上的天赋极高，三十岁的年纪便摸到了人王境的屏障，可谓天资卓绝。

“常年在老师身边耳濡目染，自是懂得些经纬之术。我最近并无刻意去寻求突破之机，只是按部就班地修炼，每日持本心对待万物，想必自会水到渠成。”杨决微笑着看着老师，语气温和。

“好，你这不骄不躁的性子真让为师省了许多心。今日唤你来，是与你说一声最近九霄城想必不会太平，我也不知能否置身事外，你在帝都走动，还是需小心些。”

“劳老师挂念，弟子自会谨慎。”

…

烛暗宫深，自古亦风与文佩楚重伤以来，养心殿便杜绝一切人进入，只留数位不满十六的宫女伺候起居。莫问离开九霄城后，慕斯本想悄悄靠近养心殿探探风声，但却隐约间感觉到一股隐晦但极为恐怖的气息在养心殿周围，他细细想去，也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只等待莫问归来便可。

文佩楚此刻盘坐在金丝软榻之上，正闭目运功，脸色青白交替，本娇艳欲滴的红唇如今无丝毫血色，这倾城之容如秋末白菊，颇为憔悴。功法运转一周后，她吐出一口浊气，雪白手掌抚向腹间，眼神痛苦。

“这根本就不是寻常伤势，他将我腹间元脉之处以虚空混沌填塞，任我百般修补，也无济于事，这样下去，非但修行极缓，甚至连元脉最后都会坏死，这手段，只能是夕宇圣者所为。这该死的叶天凌，怎么可能与三神岛有交，我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一手。”文佩楚每日都要在心中抱怨此事，她实在想不通，难道当真是老天不让她成事否？

文佩楚缓缓下床，迟疑了一瞬，赤着足裹着一层薄纱向着内屋走去，她望着躺在龙凤玉床之上的英武男人，挥手遣退了一旁的宫女，在床边坐下。

文佩楚伸出手抚摸着古亦风的脸颊，有些出神，她轻叹一声，一缕元力从掌间流出，灌入古亦风眉心。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坐在他身侧的皇后。古亦风双目圆瞪，一把打开抚摸在他脸上的柔嫩手掌，忍痛坐起身。

“滚远点，你这个疯子，妖女，寡人早晚要将你碎尸万段！”

古亦风气极，就欲出招攻向女子，但那拳头才挥至半空，便骤然无力，坠落而下。

“陛下，你这又是何苦。”文佩楚眼神柔和，只是轻点一指，面前这睥睨东玄的真龙之子瞬间便失去了锐气，眉心红芒闪烁，双目空洞，宛如无魂之人。

文佩楚勾了勾嘴角，双目亦是一丝红芒闪过，古亦风当即如有百爪挠心般，低声嘶吼起来。他目光渴求地看着眼前的绝色，身体竟从床上滚了下去，他双手紧紧抓着文佩楚的脚踝，不断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给我，求求你。”

文佩楚低眼看着这个平日骄狂放纵不可一世的君王，如今竟如一只败犬般在她脚边摇尾乞怜。她轻轻扶起古亦风，将他的头埋进自己怀中，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薄纱，贴在他耳边柔声道：“陛下别害怕，妾身永远，永远都在你身边。”

那一年，朔阳关外。他年仅二十，以一柄长枪挑下了东玄洲名门比武的头魁，她坐在场下，望着那如天神下凡般的英武男子，一见钟情。十七岁的她，绝代芳华已经美出黄石城，在东玄洲名门望族间蜚声遍地，无数少年英雄趋之若鹜，愿倾其所有得佳人芳心。但她未曾看任何人一眼，在朔阳关时，她便在心头立誓，此生若不能嫁他，就独身终老。

终于，在古天一暮年访黄石城之时，他与她终是相见了。女子天未亮便起了床，以最精致的妆容和最华美的衣裳来衬托自己的绝世容颜，午宴之时，在引得众人满堂彩的一曲舞过后，女子自信从容，当众向他表明了自己多年的爱意，她双眼如天边银河，以天之娇女的形象猛地扎进了这个天之骄子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