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黄莺翠柳

赵瑜闻言霍然变色，眼皮向上一翻，道：“对对子自是无妨，对输了跪地道歉也无妨。只不过，我赢了六夫人，便有八夫人出面。赢了八夫人，是不是又有大夫人出面。赢了大夫人，是不是又来了个二夫人。八位夫人，是不是每个都要和我对对子？嘿嘿……”

赵瑜怪声两笑，提高了语调道：“不要说八个，就算是八十个，我赵瑜也是来者不拒。我只怕，嘿嘿，将来传出去，赵瑜车轮大战宋府八美人，好说不好听啊。”

这最后一句说得甚是促狭，但众人皆是不以为杵。

有人跟着笑了，也有人暗中叹息：“宋思轩确实做得过分了。赵瑜已显示了文采捷才，虽只炼气四阶却是个才子，宋思轩理当敬重才是。

即便宋思轩不肯相见，直说便是，拒绝便是，哪有两番让姨太太出面挡驾的？太没道理，太无礼貌！泥人也有火性，更何况赵瑜是个才子呢！”

顾英嫣然一笑，花枝乱颤，丝毫不计较赵瑜的玩笑：“赵先生请放心，你若赢了我，再没有别个夫人会和你对对子的。”言下之意，显是说她文才出众，于几个姨太太中最是杰出。

顾英身后的绿衣丫鬟小秋噗嗤一笑，软语吴侬：“先生不必担心有的没的，且把专心放在眼前吧。”弦外之音，显是说顾英才学出众，定可以杀得赵瑜丢盔弃甲，赵瑜不必杞人忧天，还是多考虑跪地请罪的事情吧。

赵瑜冷笑一声：“呵，那就请八夫人出对吧。”

老实说，赵瑜真想说一句：“光是这样对对子不过瘾，何不来一场请来和我对对子的决斗？”

顾英是筑基三阶的修为，若是在决斗中胜过顾英，赵瑜的修为立刻就能飙涨。

然而，赵瑜转念一想，便止住了激将的念头。

他虽然生气，却与顾英及宋思轩没有根本冲突，自不会因为意气就掠夺了顾英的修为。

在顾英那里是不想落个以大欺小的骂名，没有使用对对子决斗，以为对赵瑜已经开恩了。

在赵瑜这里却是于心不忍，保留着一份仁心，不肯随便就损人利己。

两人都以为自己手下留情了，于是乎，又一场表面以文会友、实则暗流涌动的切磋开始了。

这时仍有看客陆续赶来，再加上先前的顾客，厅中已有百来号看客，济济一堂，摩拳擦掌，静等着好戏开场。

众人见顾英修为比赵瑜高出太多，又想到顾英在柳如眉惨败后而来，定是胜券在握，不至于自讨没趣的。

但看着不起眼的赵瑜连续秀翻全场，区区炼气四阶，却有胆量应下筑基三阶的战书，显然也是不可小觑的。

是以对于赵瑜与顾英孰胜孰败，众人分为了两派。

后来赶来的多半支持顾英获胜，而前头被赵瑜用打油诗笑话的，却认为赵瑜获胜的可能性比较大。

就中有不少同窗好友与闺阁密友，因为支持不同而唇枪舌战，一个说顾英必胜，一个说赵瑜无敌，唾沫星子满天飞，你来我往不放松，倒比他们自己对对子更要激烈。

百人目光汇聚之下，顾英不慌不忙，道出了第一个上联：“松影扫尘尘不动。”

众人还未有暇品味上联之妙，赵瑜已是应声道出下联：“月光穿水水无波。”

小秋粉面变色，见过对对子敏捷的，没见过如此敏捷的。

便是拥花公子宋思轩，在士林中称得上倚马可待，也得思考一会儿才有下联。像赵瑜这般随口道来就是绝妙下联，真是万中无一的稀世之才。

本来小秋对自家主人是一万个放心，但这时却多多少少动摇了点信念，暗中感叹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人竟如此厉害吗？”

阿鸾见状却是莫名有一股喜悦，眉眼舒开，暗想道：“连八夫人的上联都难不住他，他果然是奇才！他虽然取笑我，可是，也怨我自己没注意……他应该不会记恨我吧，要不然，他也不会夸我的手好看……”想到此处，她的脸上有点红，也有点热，活像个粉嘟嘟的小苹果。

一旁看客已在天花乱坠的吹嘘：“下联绝了！水水两字，与上联尘尘一样都用了顶针叠词之法。最妙的是，上联动静结合，下联亦是动静结合，诗意杳渺，境界高远，令人脱俗，妙哉，妙哉。”

正主儿顾英却是不动声色，并没有被赵瑜的超凡表现给镇住。

从柳如眉口中，她已经知道这个赵瑜不是凡庸之辈。

她既然敢主动请缨，自然也是有备而来，马不停蹄便说出第二个上联：“雪映梅花梅映雪。”

众人一听，不由点头夸赞。

这是一个标准的回文联，正着读和倒着读都是一样的。

这种回文联在民间颇为流行，难度不高，趣味却多。

但顾英的这个上联显然技高一筹，在众多日常回文联中脱颖而出，因为它所营造的诗意是一般对联没有的。

所谓生活处处有诗，缺乏的是发现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