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南柯一梦

少康干枯的手按住了公孙同的手，公孙同本可以轻易震开他的手，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皇上的心意，老臣心领了，只不过.......只不过老臣......已经七十八岁啦......”

他的言下之意公孙同明白，七十八岁的人了，什么病不病治不治的，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天命已到........

依在门口的刘北芒听得清楚，心里酸的难受。

公孙同捏住少康手腕的右手有些颤抖，少康的话，让他始终难以送入灵气。

“陛下，松手吧，老臣年限到了，何必还浪费您的精力，活了七十八岁了，放在寻常百姓间就是喜丧，不必如此难受。”

刘北芒高声道：“狗屁的喜丧！喜就是喜！丧就是丧！人死了哪来的半点喜字可言？！”

公孙同怒斥道：“朕看醉侯真是有些搞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这大呼小叫！”

刘北芒跪倒在地，叩头不语。

少康劝解道：“陛下息怒，北芒他也是.....关心则乱.....”

公孙同的手还捏着少康的手腕。

“爱卿可想好了？真不治了？试也不试？”

刘北芒颤声道：“不可啊陛下，万万不可啊，这等大事，怎么能听他这个老头子的啊，他老糊涂了！”

少康心中没来由的无力，疲惫。

“陛下您不是说过了吗，从不强人所难的，我天数已尽，真别折腾了........”

公孙同长叹一声，松开了自己的手。

刘北芒恨不得以头抢地，但终究还是没敢再说些什么。

感受到脑中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少康痛苦的吸了几口气。

公孙同对刘北芒道：“跑趟太医院，让他们弄些能止痛的东西来。”

刘北芒摸了把眼泪，快步离去。

“陛下，老臣还有一不情之请......”

他用手指向屋子一角。

公孙同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久发黄的酒葫芦，公孙同记得这个酒葫芦，当年少康第一次进宫的时候，腰间就挂个这个葫芦。

“陛下可知道葫芦里装的是什么？”

公孙同忽然一扫脸上的阴霾，苦笑道：“知道，是酒。”

“什么酒？”

“当年让醉侯醉倒了三年的神酿。”

少康用手轻揉炽热烧痛的太阳穴，意料之中道：“看来北芒又把我卖了。”

“您老也从没嘱咐过他，让他把这事藏好啊？关于这酒的事情，朕明白你的意思。”

“敢问陛下，老臣何意？”

“神酿三杯入肚，便要醉死三年，寻常人醉死三年也就罢了，朕乃一国之君，若朕醉死三年.....那是对天下人的不负责，是昏君之行，若朕见你的第一面，就急不可耐的提起这酒的事情，只怕少康先生是死也不愿意留在我宫里了。”

少康笑了起来，笑到后面变成了咳嗽，公孙同帮他拍打了几下后背。

“老臣果然没看错人，没看错人呐，老臣刚才所言的不情之请......就是请皇上准许在下，喝上三杯那葫芦里的酒。”

即便已经猜到一二，公孙同心中还是一紧。

“三杯酒便是三年......”

但三年之后，少康可不会像刘北芒那样醒来了......

少康咳嗽了几声，从自己的枕头下取出一个木盒，递给公孙同。

“陛下，这盒子里装着老臣这辈子所有的酿酒配方，以及酿酒的具体过程，但是并不包括葫芦中神酿的配方，毕竟这酒是一位仙人入梦，教给老臣的，老臣实在不敢私相授受.........”

公孙同接过盒子，生平第一次觉得一个小盒子，原来能这么重........

少康有些遗憾道：“若卿卿并非是千金之体，这里面东西，我早已手把手教给她了........”

公孙同皱眉：“这盒子我会亲手交给卿卿，她娘亲那边，我尽力去说服。”

“陛下千万别和娘娘着急上火，她心疼女儿也实属正常，娘娘那边过不去的话.......这盒子里的东西，就全权托付给陛下了，陛下寻个人，把这手艺传下去就是了........”

公孙同重重的嗯了一声。

少康挤出一抹难看的微笑，伸手要那酒葫芦。

公孙同难过道：“爱卿......这便要去了？不见见卿卿，还有北芒？”

“非是不愿，实是不敢.....不敢看到卿卿到时候看我的眼神，更不敢想象北芒那家伙嚎啕大哭的模样，他本来就够丑了.......”

公孙同笑不出来，眼眶发红。

其实此时的少康心中并无太多伤感，留有每世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