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恕
春和宫啊,那华丽的的宫殿,因为恨而成为了压迫人的囚笼。夏昭仅仅是站在了它的门前,那些不好的记忆就吞噬了她的理智,让她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
她害怕回到这里,害怕面对璟帝的恶意,她的人生就要被那恨意摧毁了,而她只能绝望承受着。
她面色苍白如雪地站在春和宫的大门前,无法再前进一步。
“公主,走吧。”宁女史适时地扶住了她颤抖的手臂,与她一同走进了春和宫。
春和宫内,璟帝站在莲池边的凉亭里观鱼,面上看不出喜怒,但背在身后不停摩挲的手指却表明了他此刻内心的躁动。
听见了不远处的动静,他回身看去,看见了被宁女史扶着,神色麻木的夏昭。
他知道她一定是痛苦的,于是他躁动的情绪得到了安慰,通体舒坦地坐了下来,等着夏昭的靠近。
等了好一会儿,夏昭才缓步走了过来,坐在了他对面,神情死寂,犹如被人抽走了魂魄,独留空壳在此。
璟帝大大方方地看着她,欣赏着她此刻那种空洞的美丽,随后说:“看来在外面过得不错,人都长胖了,嗯,还晒黑了。”
夏昭对他的调侃报以沉默,因为已无话可说。
“你不想说话吗?”璟帝浅淡地笑着,语气平缓地说:“那谈谈宁女史呢?她可是背叛了孤啊,按理来说我就算一刀砍了她的头都算便宜她了。”
夏昭抬眸看他,说:“她有何错?你让她看紧我,保护我,而我当时要走,她若拦我,留下的就是我的尸体。那我死了,皇兄会高兴吗?”
“你不会高兴的!”夏昭看着他的眼睛,缓慢地说:“你恨我,但又不希望我死,因为你太孤独了,太痛苦了,你要我陪你一起孤独,一起痛苦。”
璟帝笑容僵住,说:“你很看得起自己啊。”
夏昭嘴角含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反问道: “不是吗?”
璟帝看着她的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昭昭,是我对你太好了,所以你才会这么放肆。”
“哼!”璟帝冷笑一声,微微偏移视线,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宁女史,说:“过来。”
宁女史闻言快走了过来,然后垂首跪在璟帝面前等候发落。
璟帝看着宁女史低垂的头颅,问:“你背叛了我,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在明智的天子面前狡辩是自寻死路,于是宁女史无一句开脱的话,只答:“陛下应该杀了我。”
“但奴婢不想死,所以求陛下赐奴婢一条求生之路。”
夏昭看着,听着,但因知道璟帝就喜欢看她痛苦,所以她不仅不能求情,甚至都不敢流露太多关心,只能坐在那里,无助地等着璟帝的宣判。
璟帝又把目光落在了正屏气凝神的夏昭身上,语调轻松地问:“昭昭,你说呢?”
夏昭的呼吸都停顿了片刻,随后斟酌着用词,卑微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她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当然希望她好好的。皇兄,你会让她活着吗?”
说到最后她仿若哀求,摆出柔弱的姿态,企图打动上位者强硬的心。
璟帝欣赏着她此刻柔弱的美丽,如同看一幅绝世名画。
可他清楚,这不过是美人惯用的伎俩罢了,她们总喜欢顶着美丽的脸,做出楚楚动人的姿态,让人心生怜惜。
但她们美貌的皮囊下谁知道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呢?
就像当年的安贵妃,仙子一般的美貌,说起话来也是温柔可亲,他曾经也把她当个好人,发自内心的亲近她,可当他在大雪天,跪在她宫门外为自己母亲乞命时,她却闭门不出。
明明之前他们相处也算融洽,他还抱着她年幼的宝贝女儿——夏昭,说要永远保护妹妹。
思及往事,璟帝虽仍是淡淡地笑着,但目光却越来越冷,看得夏昭心惊。
璟帝说:“孤决定赐她……”
“皇兄!”不好的预感让夏昭失去了理性,不管不顾地起身快步走到了璟帝身边跪着,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哭着哀求着说:“就当赐我一条生路好吗?没有宁女史我活不下去的,求求你了,你不是要我在这里陪着你吗?我死了又怎么能陪着你呢?让她活着吧,我再也逃了。”
璟帝用力地扯出自己的衣袖,眉眼冷酷地说:“滚!”
“你以为你是谁?”璟帝冷眼看着惊慌失措地夏昭,鄙夷地说:“孤留你一命是孤仁慈,你若不知好歹地死了,孤只会把你与你母妃的骨灰一起拿去喂狗!”
夏昭双手撑在地上,抬头泪眼而视,却不肯再哭一声,默默忍受着他的侮辱,只希望他能发泄完怒火后就能收起杀心,放宁女史一条生路。
愤怒中的璟帝扭头看向此刻已伏地而跪的宁女史,说:“你以前不过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暗卫,是孤给你姓名,给你身份,你有今日全是孤的恩赐,但你不知感恩,反而选择背叛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