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书

“你转过来。”祁洛有一种感觉，她的声音并不像她本身那么成熟，但那语气同样不容置喙。

祁洛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少女的脸。她在南境风吹日晒，自然是比不了都城那些千金大小姐娇嫩，她的皮肤并不白皙，甚至有些粗糙，嘴唇干涩起皮，面容憔悴。不过她的骨相很美，即使环境如此，也难以掩盖她端庄大雅之美，她的身上，散发着独属于女性的那种英气。

“拿下。”沈暮阳道。

她身后随从闻令上前，三两下将祁洛拘住。

“带下去审。”沈暮阳瞥了他一眼，欲走。

“等等等等！”祁洛忙道，“我就是看看，什么都没做！”

沈暮阳面色不改，道：“军营岂是你随便就能看看的？”她不想再听他废话，又重复一遍，“带下去。”

“我是六皇子！”祁洛用力挣开那两个押着他的人的手，从腰间摸出来一块玉佩给沈暮阳看。沈暮阳眉间微蹙，伸手接过了玉佩。

她仔细将这玉佩端详了一番，虽然这东西做工精巧，不太像是寻常物件，但她久在南境，实在是不好确定此子的身份。

“你的身份我会找人来确定。”说着，沈暮阳将玉佩还给祁洛。

于是她抬手示意手下先将祁洛关押。

祁洛不做反抗，被几个人带到了牢房里，这方寸之地里仅仅只有一个狭小的窗口，少得可怜的光线照进来，并不足以让这个房间明亮，除此之外，竟还有一些湿冷。

随后，沈暮阳与大皇子祁昱一同观看将士们操练。祁昱对沈暮阳的管理赞赏有加，二人相谈甚欢。

末了，沈暮阳提起祁洛擅闯军营一事，请祁昱去鉴别他的身份，祁昱心中了然，应下沈暮阳的请求。

行至牢房外，沈暮阳请祁昱止步，令人将祁洛带出来。

片刻后，祁洛被人从牢房里拉出来时还是满脸的不服气，出了门一抬头正与两人撞上。

祁昱笑道：“哟，还真是咱们的六殿下。”

闻言，那两个士兵对视一眼，急忙松开了抓着祁洛的手。

“这下身份是核实了。”他扭头又看向沈暮阳，“沈将军，这怎么处理？”

沈暮阳没有犹豫，道：“按规矩办。”

祁洛有种不好的预感，试探性地问道：“按规矩怎么办？”

“杖三十。”

“啊？”果然，他要大难临头了，“大哥。”祁洛弱弱地叫祁昱。

祁昱也不偏袒他，“既然做了，就要担当。”

眼看着这顿罚是躲不过了，祁洛也不再负隅顽抗，他深吸了一口气，“来吧。”

“带过去。”沈暮阳道。

祁洛乖乖跟在两个将士身后，走过去看见刑凳两侧各站一人，每人手里握着一条长棍，看上去好像比他的手腕还要粗壮，看到这种情形，不免心里发怵。

在凳前踌躇了一会儿，祁洛感到身后有两双眼睛，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趴在凳子上，两手用力抓紧凳沿，目光注视着地面。

很快，第一杖落在他身上，祁洛闷哼一声，忍住没喊。接连几杖落下，最终还是叫出声来。行刑的两人手下力气丝毫不见减少，直到三十杖彻底打完。

祁洛紧紧皱着眉头，手上也泄了力，闭上眼睛瘫倒在那里。

祁昱见状走了过来，其他人将地方让开，温声道：“怎么样，还能走吗？”

祁洛睁开眼睛，双臂用力支撑着身体，牙缝里勉强挤出几个字来：“还行。”祁昱伸手过去，顺势将祁洛扶了起来。

祁昱的手下也过来扶好祁洛将他带回去休息，留下祁昱和沈暮阳两人，随意在交谈着什么。

客栈里，沈暮阳派遣手下给祁慎传信，信中大致描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祁慎看后脸色沉了几分，将信收好后便出了客栈，策马前往军营，身后仅仅跟了两个随从。

不多时，祁慎便来到了军营，与沈暮阳见面后侍卫引领他到了祁洛休息的房间。

走到里间，祁慎看到祁洛正安静地趴在床上，身上盖了一层薄被。

祁慎走近，轻声唤他，睡意朦胧中，祁洛好像听见了祁慎的声音，他下意识喊了一声“哥”。

睁眼一看，果然是他来了。

祁慎见他醒来，便坐在床边同他讲话。

“你说你何苦呢？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祁洛趴着，看不到祁慎现在是何种表情。

他勾起嘴角淡淡笑道：“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吧。”

祁慎有些诧异，扭过头看他，“你收获了什么呢？三十杖吗？”

“不。”祁洛答得很快，“我看到了军营的整体面貌，那是我以前没有见过的。他们如何巡视，如何轮换，还有一套他们自己的话术。”

“虽然我没有看到他们训练的地方，但那正是我们此行所要看的东西。